“终究还是……我败了么？”
薛拂一身风尘，在数不清的刀风中形单影只。
“你还打么？”
来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白衫血迹斑斑，新鲜的覆上干涸的，手提着脸，向着薛拂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薛拂眯着眼远远地看他，一头凌乱不堪的黑发失了光泽，凄惨地在空中飞舞。
“不打了……啊……”
他枯柴一样的脸皮已经看不出人色，干瘪的嘴唇张了张，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
狂风卷着黄沙呼啸着不放过他，薛拂干脆躺在地上，灰色的破裘包住他骨瘦如柴的身躯，远看就像一块破布扔在沙漠里。
白衣人走到薛拂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剑尖斜指地面，与薛拂的手隔了几尺。
他的神情带着些许疲惫，冷漠的眼神却是越来越藏不住的悲伤和担忧。都这么多年了……他不惜付出自己的年华和容貌，只为在整个修仙界一骑绝尘，然后彻底把他踩在脚下。只可惜……他薛拂斗了一辈子……
“其实，你要是真的仅仅为了当年的一句道歉，我可以给你。”
薛拂自嘲地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他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兀自喘了几口气，接着低声说：“我要只是为了这个，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了。”
然而白衣人在薛拂开口之前就弯腰蹲下，没错过他的每一个字。他听完沉默着，长长的眼睑低垂，敛去了其中黯淡的神色。
一辈子了，不论薛拂究竟想要什么，也再也没机会告诉他了……也算是，他陪薛拂陪了一生吧。对，这么想也倒是挺好的。
薛拂凹出来的眼球转了一圈，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鹰爪手，想抓住什么。
白衣人不为所动，眼睛依旧注视着薛拂的脸。
“喂，你就不知道扶我一下？”
白衣人诧异地怔愣，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薛拂的手。
薛拂笑了一下，蜡黄的脸上像是染上一层淡淡阳光，白衣人看着他，有些恍惚，心里竟一瞬间泛起暖意。
两只手掌相触的地方突然闪过一丝电流，周围的空气开始缓慢地逆流成漩涡，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白衣人心中一惊，然而为时已晚。
薛拂敛了神色，露出一嘴尖利的獠牙。他的身体从一块没有生息的破布瞬间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蝙蝠，一下子跳起来。
地面上的漩涡已然成形，黑峻峻的深不见底，带着嚣张的浪涛。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白衣人挣脱不出薛拂的手，被他从空中狠狠摔下去，掉进波涛汹涌的漩涡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拂在空中大笑，破败的衣角在风中猎猎飞舞，像个疯子。
“湛千然！你以为我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老子就算死也要让你给我陪葬！”
他看着地面上的漩涡渐渐消失，连忙也跟着跳了下去，歇斯底里的狂笑不断，一丝猩红的光芒闪过，漩涡连带着笑声完全消失，广袤无垠的沙漠又恢复了宁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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