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群里,表姐发出一张她家即将拆迁的旧宅照片。然后,亲爱的家人们,纷纷道别。
“再见了XXX,满满的回忆!”
“带着曾经的回忆前行……”
在这个古老的旧宅里,也有我童年度过的一段时光。
如果时间追溯,如果把“我”放回到童年,出生在80年代的我,也要被打上“留守儿童”的标签。
我出生满月后,母亲按规定要去上班。
一天清早,母亲马上去上班。奶奶却拎着衣物包裹,准备回农村。
母亲急了,请求奶奶留在城里照顾我。奶奶一口否决。
母亲说,无论她怎么恳求奶奶留下,哪怕只留今天一天。奶奶不答应。
农村的家里,有怎样重要的事情牵制着奶奶,非现在走不可。
无处可知。
母亲的那个年代,工厂里的工人们既诚实,又守时。若非遇上特殊或急迫的事情,一般极少请假。
那个年代,作为工人的父母,挣工资糊口,日子紧巴巴地过着。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更别提请假或者迟到,那是要被降工资级别、扣掉工资和奖金的。
那个大清早,母亲说,她尽力了,仍没能说服奶奶。
奶奶走后,情急之下的母亲,以箭步如飞之势态,将我送到外婆手里。
外婆接住了我。
打那时开始,我成为用现在语言来标注的“留守儿童”。
成为“留守儿童”后,我就“随人逐流”。就是开头说的,马上要被推土机彻底推为平地的旧宅子,算是我“逐流”后的第二个家。因为“逐流”后的第一个家是我外婆家。
旧宅子很古老。这是祖辈留给我姨父的家业。所以,建筑属于旧老式的黄土房。
小小的我,无聊时,会从黄土房的泥墙上,抠出一块黄土玩。
姨娘疼爱我,把我带回她家里,住上小时日。而直至我成年后,在姨父去世时,我回想往事,才真正感受到他也是疼爱晚辈的。只是我辜负他的关怀,未能在他生前让他如愿看到我成家。
“我爸活着的时候,就想看到你嫁人。”这是送走姨父后,表姐坐在姨父的床边,对我说的话。
对不起,姨父!
其实,“对不起,姨父!”在我心里已经说了无数次。姨父终究听不见了。
我与“古老”有些渊源。
外婆外公居住的四合院内,有一座木楼。那是古老之一。姨娘姨父的旧老宅子,黄土房,那是另一个古老。
也许,有人说,那个年代,家家的房子,都是老式的。
老式和古老,两码事。
我在木楼里,在旧宅子里,听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古老故事。其中,不乏好些令人惊恐的故事。
越是害怕的,越是让人惊颤的,我越是爱听。哪怕,晚上作恶梦,第二天爬起来还是要讨听故事。
以至于到了中年的我,还是喜欢听惊怪故事。
这也就为我自己解释:为什么我那么、那么地喜欢作家李碧华、作家须兰的小说。
作家李碧华,被大众所熟悉。她的代表作有:《霸王别姬》、《胭脂扣》、《青蛇》、《川岛芳子》、《饺子》、《生死桥》、《秦俑》等。
作家须兰,我看过她的小说《银杏,银杏》后,才渴望去了解这位作家。早年,她发表过一些小说。现在,也只有她的影印版小说。其他,再无新的。
后来,须兰的《银杏,银杏》,被“惊鸿仙子”俞飞鸿改编成电影《爱有来生》。
在古老的、有故事的宅子里,我度过童年时光。
最后,再看一眼照片里的即将被推平的老宅。
所有的人与物,都有告别的一天。
但是,真正的永恒,却存在于每个人心里,那个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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