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外公外婆来成都检查身体,那天我刚好没课,就从学校出发去找他们。
中午检查完身体,回到舅舅家,外公让我帮他买一张下午4点多的火车票,外婆则继续留在成都玩。因为时间比较紧,我们来不及吃饭就急忙赶往车站。
担心路上堵车,我就带着两个老人家去坐地铁。从进地铁口,买票,上地铁再到下地铁出站,他们就像小孩子一样,紧紧跟在我身边,跟着我走。
到了成都东客站,离发车时间只剩十几分钟。东客站是最近几年新修的站,是一个巨大的交通枢纽点,将铁路、地铁、公交、大巴、出租车这些运输工具全部连在了一起,是一个非常现代化非常大的车站。
我照着车站里的路标带着外婆外公左拐右拐上电梯,再左拐右拐抵达了检票口。
几个检票口都排着长队,但这个时候,外公的车票还没取。我让外公先排队等着,我拿着他的身份证去取票。取完票后,时间只剩下十三分钟,但队伍还是很长。幸运的是,其他排队的乘客都很理解这种情况,让外公先进了站。
确认外公上车后,我带着外婆从东站坐公交回家,我们从火车检票口出发根据路标提示走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公交站台。一路上,外婆都在重复一句话:“人老了,不中用了,不带个小孩出来完全找不到路。”
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个词:老漂族。指的是为支持儿女事业、照顾第三代而离乡背井,来到子女工作的大城市的老年人。
我的外公外婆不算是老漂族,他们只是偶尔从家乡小县城来到大城市看望自己子女的老人。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们在大城市的很多经历都跟老漂族非常像。
孤独。外婆待在成都这段期间,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舅舅舅妈白天上班,姐姐在图书馆复习考研,我只有周末才能去成都陪她。在县城的时候,她会经常跟院子里的奶奶们坐在一起聊天,逛公园,而在这里,她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通过看电视,收拾厨房,睡觉来打发时间。出门也只是为了去楼下的市场买菜,没人陪着,她也不愿意一个人去逛附近的大超市。而且就算晚上舅舅舅妈姐姐回家,因为白天工作学习太疲倦,也跟她说不了几句话。
害怕。一个人在家,偶尔门外传来一点动静,她都会被吓到。前天我来成都,我进门后她拉着我跟我说,白天有两个人来按门铃,她从猫眼里看到两个人戴着帽子,没敢开门。
害怕自己给家人增添负担。无论做什么事情,她都担心麻烦到我们。上周我在学校,有一天晚上,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这段时间胸口痛,咳痰有血丝,她想第二天自己去医院看病,问我应该挂什么号。她其实已经痛了一段时间了,但之前一直没跟大家说,看到有血丝才害怕,才打电话给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挂什么号,所以给姐姐打了电话,第二天姐姐带她去医院看的病,还好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后来周末我回来,提到看病的事情,她还在说自己打扰了姐姐的复习时间。
这两周每次我从舅舅家回学校,外婆她都要送我到楼下公交车站,看着车子走了才回去。我坐在最后一排,从车窗往回看,她一个人在路边等红绿灯,很心酸。
我们常说父母老了,要把他们接到身边,接到大城市,让他们享福。可是这真的是一种福气吗?
远离家乡,在陌生的大城市,不认识路,不认识指示路标,不会坐地铁,几个东拐西拐就能把他们弄糊涂。白天子女上班,一个人在家,守着大房子,想出去玩却又不敢一个人。
可是说真的,我们又能做什么呢?真的很矛盾吧,他们待在家乡县城,我们会担心他们在家里有什么事情我们顾及不到,在大城市,他们被放在了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放心了,可以安心去上班学习,可是他们却不快乐。
这是一个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没有完美答案的问题。
我能做的不多,在我看来,既然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那就把自己现在能够为他们做的做好。
他们出门,帮他们买好车票,在他们反复打电话核对姓名、日期、车次甚至要改签退票时,不抱怨,依然耐心的帮助他们解决每一个问题;想出去逛街,牵着他们的手,带他们去想去的地方;想买东西,’耐心的跟着他们去货比三家,不抱怨;给他们打电话时,跟他们多聊一会儿,告诉他们自己最近的生活学习情况;看到适合他们的东西,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买给他们。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努力工作,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好,过得更好,这才是最让他们开心的事情。
我希望,我成长的速度能够追上他们老去的速度,我能够用自己的力量缩短横跨在我跟他们之间的各种鸿沟,然后牵着他们的手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带着他们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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