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说:某个人对自己的经历无法启口,于是借用别人的故事来讲自己的故事。 回忆模糊不清,就给自我欺骗提供了机会。
译者说:回忆不仅由于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而且是非常主观的东西,加入了人的情感和选择。
书中写道:回忆,我发现,可能是不可靠的东西。
“可是人们总是假装高兴的样子”。于是悦子说:“没什么特别的,我刚好想到,就这样,那天景子很高兴,我们坐了缆车。”刚好想到,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刚好吗。
因价值观转变而受到的冲击、面对一成不变的未来的乏味、孩子对大人的不信任、还有那些看似云淡风轻随口一谈却早已在心中酝酿已久的话语、和用假意洒脱掩饰自己的失落与狼狈......人们转变着、世界变化着。没有描写战争却处处在写战争后阴影下的样子。内心的变化与不安所持续的影响似乎比当时惨烈的场面更加无力。
于是,她讲起了别人的故事,故事中的她是如今的她,而那个别人,就是当年的自己。她欲言又止,只言片语中将那些记忆碎片拼接在一起,依旧有好多细节、好多事件没有交代清楚。听者好奇,也只能无限想象着。或许,连回忆者也记不清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走向,为什么会记得,又为何会想起......记忆像电影般闪过,却终究不是电影。任何人,都是将自己珍视的,或是刺痛的,遗憾的放在心中,也或是想丢却丢不掉的那些时光片段在脑海中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每当忆起都加入了自己希望的样子,即便知道过去无法改变更回不去,但至少想证明,曾经快乐过、对于遗憾也曾尽力过,来安慰当下失落无助的自己。于是,回忆不仅仅是生活的过滤器,更成了好像音乐一般抚慰内心宣泄情绪的良药。面对无力感,人们懒得憧憬未来,便在曾经里寻找寄托。
“这几年很多事都变了,而且还在变”。某时某刻,甚至会自责,在这永远不变的变化中,竟然连记得都做不到了。而多少时光连让我们感到自责的机会都没给就从眼前掠过永远的消失在岁月中,我们能抓住的时光与记忆又有多少。
夜晚、睡前、独处时,翻过多少次相册,读过多少日记,听了什么歌,又静静地发呆或是不禁一笑,或是热泪盈眶。一年一年过去,记忆如老电影般渐渐模糊,却无法借助高科技修复,更没有一代又一代的人奉为经典的经久不衰前呼后拥。然而回忆起的,总会忆起,自己的内心也在不知不觉中选择了抛不下的记忆,时不时拿出来品一品,不论过去多久,都会或笑或泪,甚至矫情的以为某首歌唱出了自己的心声,甚至伴着音乐去构想那时的画面。
记忆和作品一样,实际是怎样的已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回忆者、听者、读者包括作者自己在这其中表达了发泄了内心所想,并可以在日后有所寄托,作为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就足够。这似乎也是一种交流,与回忆、与曾经的自己、与作者、与观众的交流,也许从未谋面、也许对远方陌生人的感受一无所知,但这却是它们存在的价值,这价值注定不是科技进步那样肉眼可见,却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滋养着,愈合着,也正因为那个角落只属于自己,而变得独一无二不可替代,与其说难以启齿,不如说珍贵到不容看到一丝一毫异样的目光。
何止战后的人,谁又不是呢?
那些因时光流逝而变得模糊,又因深刻而挥不散的记忆,是否就是一幅幅远山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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