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固然有人心叵测、血雨腥风、侠肝义胆,但江湖怎么会少了翠袖红裙?
被全面压制的马三光,似乎没有一点翻盘的机会。论经济实力,论江湖排场,论心胸格局,论人脉关系,他都无法与联合起来的四个“大佬”相提并论。一手好牌,因为自己的贪得无厌,竟然被打得稀烂。
人性从来不愿意被束之高阁,只要有一点点生存的土壤,它都会快速地生根发芽,蓬勃生长。
马三光目光呆滞地斜躺在办公室松软的沙发上,他把手里能打的牌反反复复筛选了很多遍,都觉得没有胜算的可能。可是,谁又愿意屈居人下,被人鄙视呢?
“当当当”,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思绪游离的马三光一下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稳了稳心神,镇定地说:“请进。”门应声推开,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个身姿绰约的妙龄女子翩然而至。马三光的目光一下柔和了下来,来人是他的大堂经理,也是他的情人——叶小红。
一瞬间,马三光如同醍醐灌顶,仿佛看到了一道无比绚丽的光,眼前的迷雾和心中的阴霾顷刻都遁迹无影了。
叶小红在做马三光的大堂经理之前,是县戏剧团的当红花旦,后来电影院和录像厅如狂潮袭来,听戏看戏的人越来越少,戏剧团长期入不敷出,最后不得不宣布解散。戏剧院距离马三光的凤来仪大酒店几步之遥,马三光是一个戏迷,平日里只要有时间就去剧院听戏看戏,自从他看到叶小红,就下定决心要把她泡到手。
马三光上一次进去,找了那么多关系都没有奏效,是高南德动用关系把他捞了出来,他有过感激,但他更多的是羡慕。如今,自己的对立面突然变成了四个人,如果自己不再寻求突破,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筹码不就是眼前的美人吗?可是叶小红虽然是他马三光的情人,但她绝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也是他用了三年时间的软磨硬泡,挖空心思,才投入到自己怀抱中来的。为了叶小红,马三光和自己的老婆都打成一锅粥了,最后好在老婆不愿意和他离婚,叶小红也不愿意和他结婚,维持目前的关系,似乎他们都可以接受。
把叶小红推到别人的怀抱,就算马三光愿意,叶小红也未必愿意。想到这里,马三光精神又有点恍惚了。
“马总,我有事需要您的帮助”。叶小红每次和马三光说话都是非常客气,得体,这也是马三光从内心深处喜欢她的原因。“啥事,说吧,你和我还客气个啥!”马三光一副大包大揽的表情。叶小红眉头皱了皱,欲言又止。“坐下说,坐下说,除非我帮不了,只要我能帮,让我干啥都行。”马三光起身把叶小红扶到沙发间坐下。
叶小红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把头一扭,泪水夺眶而出。马三光大为不解,这是怎么了呢,赶紧再次走上前来,把叶小红精致的瓜子脸捧在手中,一脸宠溺地说:“到底怎么了,宝贝。”叶小红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爸……我爸生病了……需要手术……”
马三光一听,急着关切道:“该住院住院,该治疗治疗,你担心什么呢?”
叶小红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说起来简单,你知道费用多少吗?我问大夫了,手术加康复,不会低于二十万,我上哪找这么多钱呀!”
二十万,在那个年代来说,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叶小红是大堂经理,加补助,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元,一年不吃不喝,也就一万多元钱,马三光对叶小红倒是不小气,逢年过节不用说,平时的零花钱也都给得足,只是叶小红自视清高,轻易不去伸手接马三光给她的钱,几乎每次都是马三光哄着硬塞给她。
“小红,你不用急,别说是二十万,就是四十万,我也给你拿了,你的老人家也是我的老人家,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哈。”
叶小红缓缓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激动的潮红泛了出来,幽幽地说:“我拿啥还你呢?”
听到这样一句话,计上心来的马三光,不露声色地笑了。他的笑容里成分复杂:既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慰,又有人云浪子轻情义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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