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校史办公室要我的个人资科。最后一个提示要点是:人生格言。我没费什么思考,下笔就写了:感谢社会。
后来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要好好地感谢社会的。
从本根上讲,我出身于一个既无家学,亦无什么家教的家庭中。
记忆中的父亲,只有一套三卷本的三国演义和一个木制的罗盘。这都在文革中,大约是一九六七、八年吧,烧掉了。烧的那个匆忙而慌急,好像是母亲叫我去拿来的,要扔进灶台里。只记得那个心惊肉跳,别的都不记得了。当时父亲刚被叫走,也即隔离审查了。母亲慌急地处理着自认为是不利的东西。这部书与罗盘,就归于其中了。这个书当时并没有读过,亦无人给我讲过。不知怎么竟记住了书名。罗盘是长大后看到了相类的物件,这样称谓,才知道这个名字的。当时完全不知是什么。这就是我的家学,或者是关于家学的记忆。还不是基本为零?
家教如果可分作两块的话,我认为一块来自家族,一块来自父母。我的第一块在我生来就被割断了,第二块我又没有多少感觉。
讲详切一点,父母基本早失双亲。所以上上一辈中,我只有一个姥爷。大约一年可能见上一面。父母很早便双双远离了老家,生活生存于无亲的他乡。所以我出生后的亲人,只有父母。则来自家族的家教,就是这样被割断的。其实既便没有这种人为的割断,我的故土老家中,已无一个家族里的人了。此属另一个话题,在此打住。
记忆中的父母,辛劳而忙碌。为了生计,不停歇的操劳,没有空隙言传我什么。反正我是没有一点记忆。至于身教,我记着的,还是操劳。为让我们兄姊们吃的饱,穿的整,没明没夜地做,什么都做,只要能换来一口吃。这就是我的家教。依然可以忽略不計。
这样一种家学家教的我,后来能有一套专业技能,并升至三级教授,能有相应的一套道德操守,立足于世,当然全懒社会,也全部来于社会。
再从个性上讲,我生来不合群。后来总结自己的人生所向,倾向于道。这在一个儒学主流的社会中,能被容纳,肯定因为社会的大度。
还有我的品行,孤僻而刚愎,急躁又外露。那就不善与人合作,武断而不自知。张狂时不留余地,伤人以后而无自觉。这都被社会包容,令己长期无所反思。现在想来,真是汗颜。
这样一个我,能够平平稳稳走至现在,不得感谢社会?到2015年退休,我已做了十七年的教授。只讲我享受着教授的待遇与荣崇,如此长久,却未因自己的先天性短缺与偏狭而受困,足见社会对我的仁慈与宽厚。
思想起来,我曾经那么的无知也无识,比起一些同龄人、同行、同学、同辈等,我实在是晚了不止一步(这都是自己后来发现的),而后来居然赶上、走齐,甚至超出,固然有自己的努力,却更多得益于时代社会的助力。以我不足的先天,平凡的资质,到退休的时候,能走在同龄同辈的许多聪颖者前面,完全在于社会提供的机遇。比如高考恢复、职称评定、高校扩招等。没有这些机会,我还不土老帽一个。现在居然忝列国家三级教授、市级政协委员,完全是时代社会的赋予。
感谢社会吧,虽然觉悟的晚了点,但从今起,应以更多更实在的行为,去践行感谢二字。
目前我能做的,是用文字整理自己的感悟,每篇一悟。数字控制于三千字以内,追求可读性与深度性的相容,并一定艺术性。然后全部公开于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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