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掉的是美好,砍掉的是记忆。
网络图片(一)
“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要不是路边的大爷们拿被城管锯下的树干去挡住施工的车辆,这黄角树连这半边树冠也保留不下了。”
上午十点多,当我拿起手机刷微信的时候,赫然看到有朋友发了这样一条动态。上述文字下面还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昔日黄角树枝繁叶茂、树冠全开,荫蔽着老城门的照片,而另一张是今天被粗暴修剪、俨然失去“半边身子”的黄角树的照片。
看到这条动态,我心里一惊,谁会荒唐到做这样一个决定?
做这个“修剪”决定的人,没有考虑到这树在这小城和小城人们心中的份量吧。
这树并不大,全冠可能直径也超不过二十米,比起我读小学时校园里那棵小多啦!可是,这棵黄角树,它是这座城的名片!近年来,凡涉及到拍这座小城的形象宣传片,很多电视台都把这棵树及树下的老城墙做为片头——背景音乐中,仰视,阳光透过黄角树枝叶间的缝隙洒下一墙斑驳,厚重感顿现。
这树它长在城墙上,它和老城墙一起,见证着小城人们的过往岁月!
这城墙是这座县城留下的唯一一段老城墙。整个城墙还是当年的条石堆砌的原貌,四四方方的立体建筑,正下方还留有当年修建时的拱形的城门,前些年,人们还可以从下面进出;近年来,由于年代确实久远,怕有安全隐患,再加上近年来打造本县城的历史文化景观,所以相关部门在这城墙四周加上了护栏,人们都只能在远处欣赏这城墙及长在城门正上方的这棵黄角树。
是的,黄角树就长在城门的正上方,好几十年过去,它一直伸开枝臂,无声地为这段老城墙遮阳、挡霜。它的根系很发达,远远看去,人们也能强烈地感受到它紧紧抓住城墙石壁的那种力量。虽然它的根基本裸露在外面,但在小城人们的心中,黄角树就是老城门,老城门就是黄角树,人们心中早就把二者合为一体。
城门旁边高出的那一边台阶是城里的“背兜”聚集之地(“背兜”是对用背篓帮别人背东西,以力气换工钱的人的称呼)。无论冬夏,这些辛苦却是勤劳的人们,都是围在这里,将背篓或倒置或侧卧地放在地上,自己就坐在背篓上,边拉家常,边等着雇主的到来;同样地,人们需要请这些劳力时,也会习惯性地说:“去东门,就是黄角树那儿,去那找个师傅来背。”
城墙的旁边有一个大的广场,这是跳舞爱好者纳凉、娱乐的好地方。每逢傍晚,总会有很多的广场舞爱好者聚到此处,音乐响起,过百人一起起舞。对面河风吹来,头顶明月与灯火相映,旁边老墙与树静默相伴,无需排练,这本就是一支和乐的生活之舞。
年底,这里更是小吃摊与小商铺云集的地方,人们在不远处的商业街购完物后,总会习惯性地说:“走,去黄角树那吃点东西。”大冬天的时候,当你走到这里,看各个小吃摊上冒出的丝丝白烟,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学时就学过的一个词——热气腾腾,吃上几样,然后继续购买年货。几十载寒暑易节,这里的热闹早已成为人们心中过年的仪式。
而今天,可惜了啊,这样一棵陪伴着小城里至少两代人成长的树,却被“修剪”了!
别“修”那些树
(二)
我想起我读小学的校园里的那两株黄角树来。
小时候的印象中,那两株树给我的感觉是“铺天盖地”,真的,毫不夸张。那时的校园还没有拓宽,没有新修的综合楼、标准化运动场,只有三排木楼加一块能被这两株黄角树的树冠全遮住的土操场。
然而那时的我们是那么快乐!
黄角树发芽时会掉一种很薄的芽片,嫩绿亦或微淡黄,外面偶有一点不均匀的红,含起来略甜又带一点涩,但却是那个年代的我们心中喜爱的东西。每到发芽的季节,下课铃一响,同学们便争先恐后地跑到操场上捡拾,也不用担心是否喷洒过农药,捡起来便往嘴里塞。当然,同学们正分散在操场上捡拾的时候,要是有一阵风吹来,两棵大树便会纷纷扬扬地下起“芽雨”,这时,如果有同学抬头或起身接上几片,那就更是美事了。
至于其它季节,那快乐就更不用细说啦!夏天自然很遮荫;下雨的时候,上学路上的泥路不好走,而学校里这操场却还有很多硬质的土,踩上去,不会让你的脚陷下去。
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同学们一见面就必定会回忆这两棵树及在树下嬉戏的六年。然而,遗憾的是现在再也见不到黄角树那时的模样了。
操场很多年前就被硬化了,那么大的黄角树,施工者就只给它们留了直径不过两米的一圈土,让人看上去,都觉得树的根无法呼吸。后来,偶有回去,黄角树昔日茂盛的树冠已不在,应该也是被反复修剪过了吧;再看树叶,绿得没有生气;那么多的根系被禁锢在水泥的下面,又怎么能要求叶绿得自然呢!即使这样,每次同学聚会,同学们还是会回到校园,去看那两棵也许以后不能再见到的黄角树。
别“修”那些树
(三)
回到眼前,微信群里已经炸开了,网上大爷们阻挡施工的视频下面已有过百条评论,看得出来,激动之余,人们都还是在理性地看待问题,最大的声音是——可以理解暴雨季节修枝以除隐患或保护城墙的行为,但应该设计一下,看如何修剪才合理,而不是简单地锯掉那么多树干。
的确,记忆不应简单地被锯掉,修剪后余下的也应是美景!
愿他日,老城门的黄角树抽枝发芽!
待何日,能重回到儿时的黄角树下?
2018.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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