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走完亲戚,终于去了一趟赭色岭。
从县城出发,弯弯曲曲的省道不时的遇到轿车来回,并不寂寥。偶尔还有大卡车从对面驶来,我努力辨别是不是矿车,但显然不是。听儿时的小伙伴说,硫铁矿上早就不出矿了,生活区早已废弃,房屋垮塌,现在是一些打工者和周围的村民住在那些半废弃的房子里。
车子爬上一条公路,并没有立刻看到矿上的生活区,先入眼帘的该是赭色村后的山,巍峨翠绿。公路沿着左边的山腰蜿蜒下降,公路右边是一块谷地平坡,居然还有一小片长得整齐的树林,田野里到处是干枯的玉米杆,田地尽头,那就是原来的生活区了,坐落在一块小坡地上,背后是更为高大的坡岭,生活区小坡地仿佛是它横放的右手,右手之后凹陷下去的是它的肚腹。
车子从它右手肘下的位置沿着小坡地慢慢斜向上开,左边路边一排芭蕉树茂盛依旧,芭蕉树后面的那排房子却已经破败不堪。大概行驶到了它的手背位置,左转上去,土路凹凸不平,开了二三十米,到了原来生活区的中心广场。原来平坦的水泥篮球场已经被挖掉,估计是被后来占住的人们挖开取走了底下的砖头。看着承载了我们多少日夜欢声笑语的广场被挖开刨空,心里一阵失落。广场背后的礼堂,也被占据,台子上隔成两层木栅栏,用来养了山羊。
在广场停下车子,沿着小路从礼堂背后走上去,崖边学校的教室、原来的教师宿舍都已经被拆得干干净净,地上摆放着一些没搬走的砖头,只能从水泥操场大概估计原来的位置。走到崖边,童年觉得高深的崖,其实也就十来米高,并不险峻,大人只要几分钟就能梭爬下去。崖下平地被隔出两片泥洼地,蓄着污浊的泥水。再远处,印象中光秃而遥远的大山坡反倒是长得郁郁葱葱的,显得比原来高大险峻得多。
残存的屋子外都拴着狗,对我的到来以狂吠相迎。碰到一位大婶,我微微一笑算是对此间新主人的问好,大婶问是来旅游的吗?我说不是,以前小时候在这上过几年学,今天回来看看。哦,这里都拆了很久了,大婶说了一声,就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再走到一两公里处的矿坑区看,那里空旷宁静,了无生机,没什么人影,而旁边山腰上新修的水泥路,却往来着周边村落的轿车、摩托车。
破败颓废的一切,打碎了童年记忆里生机勃勃的热闹影像。三十年前那些生动鲜活的面孔身影,随着沧桑岁月渐渐消失散落在这封闭的山坳之外。那些孩童长成为拖儿带口的中年人,而当时的青壮则渐渐佝偻,或是残喘遥望黄昏余晖,或是已然化身为泥滋养新绿。所有的青春热血,终究都敌不过冰冷的岁月年轮。
赭色岭,三十年后的今天,我回来了。赭色岭,我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再见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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