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

                   

    话说于东陶境界有一座离岸山，山顶上有一座大悲寺，常年烟雾缭绕，古树参天，时有飞禽异兽出入。这里是灵修胜地，一般寻常人入不得这里，只有修行有道之人，才能进入此山中。

　　大悲寺庙宇不大，前庭加后院不过百丈宽。住有僧侶五人，都各司其职，潜心修行，参惮悟道。

　　庙的正殿走廊处挂有一个木鱼邦，鱼邦与走廊边上的兰花是好朋友，它俩自建庙以来就存在，天天在庙里听佛经修行，加上吸收山中的日月精华渐渐地开了窍，有了人气，慢慢的成了精，可幻化人形。

　　许是成精了的缘故，每日晨起小和尚只需轻轻一敲，鱼邦张大的嘴便会发出“咚咚咚”如洪钟般的鸣响，甚是悦耳。

　　一日，山中的一只蝉飞进了鱼邦的嘴里，从此在鱼邦肚子里安居起来。鱼邦也不介意，默默地习惯蝉的进进出出。蝉在鱼邦肚子里修行听佛经，日子长了，渐渐的也开了窍，懂得了幻化。常常夜里跑出来坐在兰花上和鱼邦聊天，三精成了好朋友。

　　一天中午，离岸山对面的山峰着火了，青烟滚滚直冲上天，蝉闻到烟火味爬出来，对鱼邦说出去看一下，飞走了。

　　蝉一走就是三天，鱼邦担心蝉被火烧死，跟兰花说要出去找蝉。兰花不同意，说蝉生性贪玩，许是玩过头了，等几天便会回来。

　　鱼邦早己习惯了蝉的存在，习惯了蝉在它肚子里窃窃私语，翻滚打闹。现在蝉不见了，它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了魂魄。

　　兰花又对鱼邦说:“邦兄？蝉来去无踪，本也是它的命数，它不属于庙里。你切莫因它而离开，扰乱心性，坏了修行。”鱼邦不语，心里难受，它想蝉了。

　　夜里，鱼邦幻化成一股清风找蝉去了。庙里只剩兰花独自守着。

　　话说蝉一出山门，直奔着火处飞去，远远的看见一道人在放火练丹，青烟滚滚的烟雾冒着阵阵香气，好闻极了。

　　蝉趴在树叶中看着道人练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迷糊中它感觉自己在行走，努力的睁开眼，它看到自己被铁链套着手一直被拉着往前走……

　　蝉好害怕，想挣扎，可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叫唤，可嗓子好像根本不存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蝉知道自己遭道人暗算了，心里一直呼唤鱼邦来救它，它现在只能寄托鱼邦了，它相信鱼邦能感受到它的召唤。

　　鱼邦在黑夜里飞行寻找蝉，它没有离开过寺庙，它不熟悉寺庙以外的环境。鱼邦着急的在山中乱飞，依然找不着蝉的踪迹，鱼邦闻不到蝉的气味，但它能感知到蝉遇到了危险。

　　蝉被拉到了一个山洞中，道人用法力吸走了它的内丹，像破布一样把它扔到一个坑里，蝉挣扎不得，渐渐的等死。此时的蝉多想念鱼邦呀。

　　但它知道是不可能再见到鱼邦的了。蝉恨恨的盯着道人的身影，如若来世再碰到道人，绝不放过，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蝉死了，浑浑噩噩的魂魄飘浮在半空中，看到自己的尸体被捆绑着丢弃在山坑里，长满了蛆虫。不禁悲从心来，哭了很久。

　　渐渐的蝉怨恨起来，它想找道人报仇，可整个山洞哪里还有道人的影子？蝉找不到道人想离开山洞，却发现山洞被封印了起来，它离不开了，像是被装进了瓶子里。蝉带着一颗愤恨的心，失望极了...

　　鱼邦在山里寻找多日，终不见蝉的踪迹，失望而回到庙里，郁郁寡欢。兰花也随之暗淡失色。

　　小和尚晨起，来敲鱼邦，发现鱼邦发出的声音是“哐哐哐”的响，像一面破锣，刺耳难听，觉得很是奇怪，便回了主持。主持不语，喝了口茶，良久；来到走廊下，观看了鱼邦和兰花一会，转身回屋。

　　不久，见小和尚手里端了杯水出来，倒在兰花上，又往鱼邦嘴里塞了张符，吹了口气。

    “唉....阿弥陀佛，”合掌离开。

　　鱼邦嘴里的符，像一股仙气化作周身，它感觉自己不再是一条木身鱼了，它就是一条活脱脱的仙鱼，两眼咕噜噜的转着，可看见千里以外的事物。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自在。

　　鱼邦知道是主持允许它离开庙宇了，心中万喜，扭身下地问兰花有何感受？兰花面带微笑洒洒然的飘逸风中回应道:“甚是自在，不饥不渴不怕日晒，可迎风万里。”

　　“好，我去山外寻蝉，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去？”鱼邦问兰花。兰花立于风中含笑应道:“鱼邦兄决意前往，我便不参与了；如若有事相求，便打开此花，刀山火海，我必助你。”说完，兰花摘下一朵花簪，送赠鱼邦。

　　鱼邦手持花簪，与兰花相视一笑，飞身而去。鱼邦在空中定睛四寻，发现一个山洞里隐晦的透着一股熟悉的气色，它降到洞口大声的呼唤蝉。

　　空旷的山洞里，阵阵的回荡着蝉的气息。鱼邦寻着蝉的气味来到洞底，见有一封印如隐形的巨网笼罩着整个洞口。

　　蝉的魂魄似一张黑色的阴影伏在它白皑皑的尸骨上。鱼邦见此景大惊，赶忙用法力破了封印。洞底豁然灌进清风，蝉如电击般跳起来，面相狰狞，身形凄惨，目光空洞的望向鱼邦...

　　可怜的蝉如纸画般，空有其形，实则只剩怨恨了。鱼邦张大嘴巴，把蝉吸入腹中，蝉如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里，委屈的在鱼邦肚子里哭泣，她恨，她不甘心，她要报仇。

　　鱼邦带着蝉飞回庙里，小和尚早己等侯于廊下，手持瓷瓶对着鱼邦一招手，蝉的魂魄如丝烟般被吸入瓶中。鱼邦不解？只见小和尚把瓷瓶放于佛台上，开始每日为蝉念经超度。

　　七七四十九日后，小和尚把蝉放了出来。蝉如梦初醒般对着鱼邦和兰花泪如雨下，蝉知道今夜它便要往生投胎去了，面对鱼邦和兰花它万般不舍。

　　鱼邦和兰花也知与蝉今日一别，今后难以相见，三精相拥哭泣，难舍难分。

　　蝉对鱼邦和兰花说:“我本是山中一只无名小虫，常常爬在庙顶上听经。某日山中闲游，误吃了一粒仙丹，得了灵性，谁想？道人觉知是我吃了他的仙丹，怒火中烧，要取我性命，慌张中，我误入了鱼邦腹中，才得以保命。

　　道人因忌惮佛门，不敢直闯抓我，便设计诱我出山。没想到他如此歹毒取走我内丹，残杀我性命。今我于此立誓不管多少世，我定要当面问他，拿回我的东西。劫数于始，我与道人之间己结下怨念。

　　感恩两位兄长长久以来的关照，如若来生再见，你们可唤我“青玉”，我便知是你们。我去了。”蝉哭诉完，转身投胎去了。

　　兰花望着蝉消失的身影自语道:“六道万物皆般苦，最苦莫过，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

　　鱼邦难过不语，化回鱼形。用力的把自己荡起来，宛如蝉还在它腹中那样，在月色中高高荡起又落下。最后，停止不动，一切寂静，只有风声。

　　此刻，鱼邦心里只有蝉字字诛血的哭诉，它暗喑起誓要为蝉报仇。那怕拼了这百年的修为也值。

　　兰花默默地守护着鱼邦，它知道鱼邦动了情劫，蝉在鱼邦的心里留下了眼泪。这是鱼邦命里应有的劫数。这也是试探鱼邦有没有起心动念的一劫。

      若鱼邦此时收心，再修两年百来年，便可成为上仙。介时兰花与鱼邦将会到人间历练，说不定还可见上蝉一面。

      上天是公平的，对于每个物种的修行考验是不同的。精怪修仙其中一条便是不可动情。

      兰花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鱼邦是劫所难逃的了。它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守护鱼邦，尽早的助鱼邦度过此劫。

       

                    - 02 -

      蝉走后，鱼邦沉寂了三天，于第四天夜里子时出游，寅时归庙，夜夜如此。兰花苦心劝说鱼邦，让它放弃寻找道人报仇，忘了婵。鱼邦依然我行我素，不听劝解。

      时光荏苒，转眼十年。上苍不负鱼邦，终让鱼邦从一只山瑞哪里打听到了道人的消息。

      原来道人本是通灵峰上的一只灵猴，叫慧丰。因天性聪慧，被通灵观道长收留，平日里湛得道长喜欢，渐渐的慧丰养成了持宠自傲，目中无人的怪异牲情。

      是日，道长寿辰，各路神仙纷纷来贺，好不热闹。各种灵丹妙药，奇花异草摆满了供台。慧丰趁人多不备，偷喝了一口曼陀罗酒，此酒乃纯阴之酒，是用地狱的彼岸花作为引子酿造百年而成。

      若是修为有道之人喝了，可助自身阴阳相调，功力倍增。 若是修为倘浅的人喝了，功力压制不过，体内会出现极寒极热的症状，仿佛身至滚水与冰相撞。若得不到相应的丹药救治，不出三日必暴毙而亡。

      慧丰虽是有些修为，但毕竟不是有道之身。喝了酒后，他发现身体一会冷得打颤，一会又热得如油上煎，痛苦之极。但他深知此刻不能让道长及众仙知道他偷喝了酒，胡乱中慧丰抓了个葫芦跑上了山，躲了起来。

        也是他命不该绝，慧丰竟抓到了太和丹，此丹中有一味药是彼岸花的叶，彼岸花与彼岸叶本是一株所生，性味相同。太和丹的功效本意就是调和身体。虽不能立刻解脱慧丰的酒毒，但在发作时可缓解他的痛苦，廷缓发作时间。

      慧丰吃了几次丹药后，发现了太和丹的奥妙，很是珍惜它。他本着道长不知他的窃行，依然我行我素的在观里逍遥自在。

      但药终有吃完的时候，慧丰发现自己实在隐瞒不住了，发作之时匍匐在道长跟前说出实情。道长知道后又惊又气，但念及慧丰跟了他这些年，不忍心伤他。赐予了慧丰三颗仙药后，让他从此自生自灭，与道观再无瓜葛。

      发作中的慧丰见道长赶他出观，如疯狂的魔鬼暴掠般穿过森林，坐在一株云霄上，颤抖的摸出丹药来。刚吃了一颗，手一抖，掉了一颗下去。慧丰赶紧塞好瓶口，飞身冲下去，伸手往前抓……

        恰巧一只蝉飞过，随口吞了丹药。慧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蝉把丹药吃了。怒火顿时烧起来，对蝉大吼一声：“小妖，快快吐出来。”

      突如其来的吼叫声把蝉吓了一大跳，蝉回头看到慧丰凶神恶煞般的嘴脸向它扑过来，吓得死命往前飞。慧丰因酒毒发作加上气急攻心，与蝉之间隔有一段距离。他知道自己此时体力不支了，边追边吼道：“小蝉妖，别跑，快把刚吃下去的丹药吐出来。”

        蝉死命的向前飞，它知道像它们这种小妖一但被抓是个什么下场，现己经明摆着的了。但今天莫明奇妙的觉得全身发热，像神助一样有股使不完的劲。

    “什么丹药？？？是刚才不小心吃掉的点心吗？不管了，先保命要紧。飞，我飞，我飞，飞，飞。”蝉听见慧丰在身后嘶吼，飞得更快了。

        眼看着蝉飞进了大悲寺，慧丰泄气了。望着蝉消失的身影，慧丰恶恨恨的盯着：小蝉妖，终有一日你会落到我手里……

      慧丰拿了蝉五百年内丹后，喜出望外，回到了十指漄处。

      十指漄乃是东陶境里的阴阳地，山峰的形状宛如合掌的佛手，地势险恶。山上终年下雪，寒风刺骨，山脚下却是深不可测的火焰岩浆。因它极阴极阳的特征，上下温差之大，一般修为的小仙是万万不敢涉足此地的。

      慧丰因只吃了两粒丹药，未能完全解除体内的曼陀罗酒毒，阴差阳错中发现十指漄的极寒之地可解他体内的酒毒。

      特意选了个地势险恶又极阴极寒的山洞作为修行之地。加上蝉的内丹相助，慧丰很快练就了纯阴之身，修为己在鱼邦之上。

      鱼邦熟知慧丰修练之地后。是夜，鱼邦幻化成一名美男子对兰花说：“兰兄，今夜，我将前去找慧丰猴妖为蝉报仇。本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但慧丰猴妖在十指漄上，此处乃是极寒之地。我不愿你受那份苦。如若我能回来，甚好。如若我此去不回，你要多保重。”

        兰花听鱼邦说完，早己泪眼朦胧。问：“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鱼邦坚决的回答。说完，看了兰花最后一眼，驾风而去。

      鱼邦义气凛然的来到十指漄处，用力的对准慧丰的洞口拍出一掌，碎石暴裂的响声震动了山谷。

      此时的慧丰正在洞中入定修练，被这突然的炸响吓了一跳，暴虐的脾气上来了。气冲冲的飞出洞口，高声喝道：“哪里来的山野毛妖？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炸我洞门，速速报上名来。”

      鱼邦见到慧丰飞出来，两眼冒火：“呸，你个泼猴，不配知道我的名讳。你杀我蝉兄，夺它内丹，拿命来。”

      说话间鱼邦运气张大嘴巴对准慧丰大吐一团黑气，只见慧丰一个燕子翻身飞出包围，直逼鱼邦面前飞来。反手一把冰凌如密针扑向鱼邦。

        鱼邦用力一个甩尾，冰凌反扑回去。慧丰被吓一跳，就地一滚躲过了一劫。“看来我是轻敌你了。”爬起的慧丰面无表情盯着鱼邦冷冷说道。

    “看招，泼猴。还我蝉兄命来。”鱼邦飞到半空用尽全力摆动身躯，运气把周围所有能动的东西聚集起来，一股作气的打向慧丰。

      慧丰见鱼邦发出如此巨大的冲激波，知道是为小蝉妖报仇的来了，不敢轻敌。立马运足极阴之气反击过去。两气相击，惊天动地，飞沙走石，互不相让。看最后鹿死谁手。

        鱼邦虽有七百余年的道行，但它的原神是木鱼，属阳，不属纯阳。只有纯阳的身躯加上修练的道行才可敌过慧丰的纯阴功力。慧丰的纯阴体加上蝉的五百年道行打鱼邦只须七成功力。

      此时鱼邦的口鼻结霜，呼气成冰，强硬撑着。它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它要为蝉报仇，哪怕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放过慧丰。

        话说兰花，见鱼邦走后。赶紧来到住持门外，咚咚咚的磕起头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兰花抬头望起，见小和尚托着件银色斗篷放在它面前说：“本与你无关，但你一心恳求。只问你一句，为了鱼邦，你可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我愿意。”兰花目不转睛的望着小和尚，义无反顾的说道。门，在兰花说完后随即合上。兰花披上斗篷隐风火速前往十指漄。

      一番对持后，慧丰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收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再对持下去，你几百年的修为就要功亏于溃了。”慧丰嘲讽的说道。

    “休想。”鱼邦用力往下压，用内丹尽力的往上顶。它那怕死也要慧丰赔上半条命。

      兰花来到十指漄，远远的见到两团气体相持不下，它分不清哪个是鱼邦，焦虑的叫起来：“鱼邦，你在哪？”

        鱼邦突闻兰花叫唤，口中大急：“兰花，回去，你赶紧回去。这个地方你呆不得。”一想到兰花娇弱的身体。鱼邦内心着急了起来。

      本想耗尽鱼邦元气的慧丰见鱼邦分心了，用力提升了功力。鱼邦被震得连连往后退。

        兰花弄清鱼邦位置后，立刻拔下花簪对准慧丰一阵狂发。慧丰没想到又来了个狠角色，赶忙抽出一边手来应付这狂风暴雨般的暗器。

        兰花趁慧丰接招之际，隐身来到鱼邦身后，用力顶鱼邦向前。突如其来的一股内力加进来，慧丰在慌乱之际被弹开。胸口隐隐作痛。怒目相向，用力发功连珠轰炸鱼邦。兰花见此立马运功反击，三精一时间功力大展，不相上下。

        鱼邦因先前元气大伤躲避不及，中了慧丰一记纯阴掌，顿时口吐鲜血，面色变蓝。“啊，”兰花见此，大喊一声掌风如刀辟向慧丰。慧丰一个不防，左臂受损。兰花拳掌相逼，丝毫不退让。

      生命受到威胁的慧丰变回猴子，一阵狂躁，扑向兰花。鱼邦见此，拼尽全力挡在兰花面前，疯狂的慧丰使劲的抓咬鱼邦。说时迟，那时快，兰花用力对准慧丰的天灵盖使劲一掌。慧丰头往后一仰，血溅了出来。眼睛嘴巴不可置信的一张一合。

        奄奄一息的鱼邦看着死去的慧丰，欣慰的笑了。“这个孽畜终于死了，蝉，可以找它报仇了。”鱼邦望着气喘嘘嘘的兰花说道。

        兰花爬过来，扶起鱼邦流泪说道：“是的，它轮回去了。蝉很快可以找他报仇了。

    “兰花，我们可以回去了。”鱼邦苦笑的说道。

        兰花欲言又止，解下斗篷穿在鱼邦身上。悲伤的望着鱼邦，转身向悬崖边跑去。“不……兰花……”鱼邦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伸手想抓住兰花。

    “鱼邦，你要好好的活着，我回不去了，我答应主持，只要能救你，我愿意在十指漄下受罚一百年。” 兰花说完头也不回，跳了下去。

      汹涌的岩浆，很快把兰花包围，肆意的吞噬着，兰花如海浪中的漂芦，在滚滚岩火的烈灼下，惨叫不以。

      惊如木鸡的鱼邦，跌坐在悬崖边，心碎不己。一百年，一百年的惩罚。不单是兰花。

      忍着刺骨的寒阴，鱼邦紧握兰花送它的花簪，屹立于顶峰，仿佛一座石碑。心里默念：兰花，一百年，一百年很快就会过去。我不会丢下你一人在这里受罪的，我会在这里一直一直，陪你受罚。

  “长境天际雪飞寒，星似极光月似刀， 立涯坚守百年长，不负兰花不负心。今日正好一百年，兰花，我们可以解脱啦。”望着蔚蓝的星空， 鱼邦，自然自语地说道。殊不知小和尚已来到它身后。

      小和尚说道：“鱼邦，聚有时，散有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因一念之差，毁了百年功力，连累兰花跟你一同受罚。你可知罪？”

      鱼邦转过身来，缓缓跪下：师父，我心中有愧，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连累了兰花。请师父明示。

      小和尚不语，从怀里摸出瓷瓶。对着悬崖下翻滚的岩浆念念有词，往空中一弹，瓷瓶倒吸起来。只见兰花身素如纸，轻飘飘的降于鱼邦面前，瘫软的伏扑在地，形魂俱散。

      见此景，鱼邦扑过去，急呼兰花，兰花似梦痴语，含糊不清。鱼邦痛心疾首泪如雨下，满眼是痛的望着小和尚：“师父，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小和尚合掌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无因不成果。兰花在烈焰下受罚百年，法力全毁，本应神魂俱散。主持念它重情重义，修行不易。一直护着它的元神。如今它神智不清，是因心神未回，基于什么原因。那就要等你和它去人间走一趟，就明白了。”

        小和尚说完，开始念咒语，鱼邦面前瞬间出现了一个大黑洞，狂风大起。不犹鱼邦有半点准备，“唰”的一声被吸进去。

        黑暗中鱼邦紧紧地抱着兰花，一直在旋转，耳边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天旋地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唯有怀中的兰花越抱越紧，最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