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2）

蒸汽时代（2）

史青文与江诳跑出酒吧，来到街道旁的收发局，这是一座只有两层的、又长又宽的低矮建筑，墙面呈灰色，楼顶摆满雨伞一样的装置，据说发出的信号都是通过这些“雨伞”传到中央差分机里，再进行处理，传输到接受信号的终端。这里是24小时营业，为了方便需要紧急联络的人们。两人走进收发局，史青文让发信员将频段播到南三所，输入”我是史青文，朱顺发生何事？”。2分钟后，收到了朱顺的管家回复的消息“我是管家朱福，少爷突然晕倒，性命无碍，暂未苏醒。”史青文急切的问道：“可否一去？”又过了两分钟，管家回信了“进敛禧门至南三所。”

“少爷回宫后先去参见陛下，祖孙相谈甚欢，少爷给陛下讲了很多学习到的知识，随后受命去司天台的能源宫参观，你或许还不知道，自从鬼谷先生炼出的新燃料公布于世后，能源宫日夜赶工，两年前完成了新的蒸汽机，动力足够提供整个京城的日常用度。”管家引着史青文走进朱顺的卧房，一路上诉说着事件经过：“少爷看到新机器非常激动，跳进燃料仓，研究了很久，出来时样子就有些恍惚，随后便摔倒在地不醒人世了。”

“太医应该看过了吧？有什么结果？”史青文面无表情地问道，此时他的脑中正在飞速旋转，分析一切可能造成晕厥的原因。

“太医说看上去像中毒的症状，但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就连克拉里——就是那位西洋太医——的化验也没有任何结果，他们讨论了一个时辰才定下方子，可少爷现在嘴也张不开……”管家此时语带哽咽，毕竟朱顺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虽没有血缘之亲，却是情同父子。“青文少爷，你学识渊博，想想办法，能不能救救我家少爷？”

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到朱顺床前，史青文并没有回答老管家的话，而是坐到床榻上，诊视起朱顺的症状。他扒开朱顺眼皮，看到瞳孔略有放大，二指探了一下鼻息，非常平缓，又用左手搭了一下脉，发现也没有异常，朱顺仿佛就是在睡觉一般。“我也无法断定他是否中毒，好在没有危及性命，我要去文渊阁查阅一些资料，福爷，麻烦您陪我去一趟，还有，明天劳烦您把克拉里请到这里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老管家擦了擦眼泪，便引着史青文到文渊阁去了。

文渊阁是整座皇城中最不起眼的建筑。面积很大，但也仅有三层高，与其他钢铁结构融合飞檐斗拱的样子不同，它采用最传统的榫卯结构，大红立柱，镶嵌金色装饰，据说这是明国境内唯一一座没有重建的建筑，几百年来只做过常规整修，现今也没有人能够建造榫卯建筑了，这也使得文渊阁在这钢铁国度中显得有些孤独。老管家向守卫说明原因，便引着史青文进了文渊阁，“福爷，您先回吧，明天克拉里请到，便差人来这里叫我。”说罢，史青文一头埋进了书中，再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突然晕倒，像睡眠般的症状，据我所知，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恐怕师傅也没见过这样的事。说到师傅，难道和他发明的新燃料有关？记得师傅这几年经常说自己犯了大错，经常叹息不已，也从没听他讲解过关于新燃料的事情，想必这中间多少都有些关联。史青文在医部书架前沉思着，至今还没有任何关于朱顺病症的线索。连续五个时辰的工作让他萌生倦意，翻阅最新出版的《蒸汽技术》时，他睡去了。

史青文再一次梦到父亲的背影，以及从床榻上坐起来的，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母亲！”一声大叫，史青文从梦中惊醒，湿润的眼角上挑，眉头紧皱，暗自骂了一声混蛋。“什么科学名士，简直就是疯子！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他用母亲的尸体做实验！混蛋！”史青文不断咒骂自己的父亲，愤怒、无助成了他的伙伴。“史先生，福爷叫我来接您，洋太医已经到了。”史青文听到有人来了，迅速擦干眼角的液体，轻轻拍打脸颊，缓过心神，便随他而去。

“克拉里先生，根据您的所见所闻，和您多年来积累的经验，能否有个大致的判断？”见到西洋医生克拉里，史青文便直奔主题。克拉里反倒客气一番“史先生，您好，听说您追随鬼谷先生学习十多年，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朱先生的病症我却实没有遇到过，但从表象来看，朱先生似有中毒迹象。我在家乡时听说过许多让人致幻的东西，并不像大麻等药物，只有让人放松的功效，而是让人昏昏睡去，沉醉在梦中，再也不会醒来。不过据我所知，这些药物都只在中世纪的传说中有过记载，至今并未被人发现。”

“果然是这样。我在文渊阁中查阅资料时也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只有你的说法可以解释，那么这些药物的成份，你可记得？”

“对不起，史先生，关于这些药物的记载只描述它们会导致什么症状，并没有详细的成份，我真的不知道它们的成份。而且记载这些药物的传说也将近千年了，或许有些内容已经遗失，又或许这些药物本来就不存在也说不定。昨天的化验结果也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的成份。”克拉里如实解答了史青文的疑问。

“依你看，他的生命还能够坚持多久？”这或许是史青文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因此他在提问的时候声音非常急促。

“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采用我国的生命维持技术，利用导管模拟血液循环，再将空心针扎到动脉中，并将营养通过导管循环输送到他的体内，最多还可以坚持六个月到一年。不过如果超过四个月的时间，怕是风险会越来越高了。”

“足够了，克拉里先生，请您帮他坚持半年，我现在回到师傅那里，向他老人家讨一个办法。众位，好好照顾朱顺，别让他死了，多谢众位！”说罢，史青文与众人依依分别后，便起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