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先生用几乎家常般的口吻、朋友般亲切的语调活灵活现地再现了一家三口间轻松温情的家庭时刻,回忆的往事都是如小石头般的生活琐事,却堆砌成了三个人相依相伴的一生。
书中提及的片段虽然不似小说般有着起承转合的情节,却真实地如你如我,宛如宝石珍珠般镶嵌在记忆里永远地闪闪发光着。
其实,最真实的生活本就该是如书中描绘地一般平淡,因为这是人世间最平凡不过的情感羁绊。
在书中,无论是杨绛先生,还是钱钟书先生都不再只是受人敬仰的学者,他们就好像是我们身边最普通的路人,跟芸芸众生一样用最平凡的方式生活着,用最普通不过的方式与人相处着。
可是就算如此平凡普通,却已然让我羡慕不已,甚至妒忌地要命了。我羡慕那种彼此照看,彼此分享的情感牵绊,尤其是“探险”式的爱情模式、亦朋亦父/亦朋亦母的亲情模式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友模式….
在那段贫瘠与病痛相伴的日子里,还好人性都是充满着柔性的,用专属的温柔轻轻地呵护着每一颗孤独的心。
1 / 对我们仨而言,时间是生命所拥有的一切
《我们仨》文章一开始是杨绛先生从描绘老人晚年时期孤寂的梦开始的倒叙。
那段日子想必一定让她如处在黄昏暮色般彷徨,想停下然后痴痴地盯着脚下发呆,愣是希望寻出个归家之路来。可世事都已无法回头,但也绝不能止步不前,不然便会让人永远沦陷在夜色的无边黑暗里。
即使“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但杨绛先生的行文却总没有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钱钟书先生晚年身处医院时,杨绛先生将其视为在漂浮不定的船上。所谓的岸在迷雾中终不可见,在这一段行程中也总没有同行人可相伴,而最让人感到焦躁、感到烦心的还是不能预知何时抵岸,迈入“新世界”。
同时,杨绛先生也将自己探病的日子写成了行走在古驿道上。那段日子总是贫与病相连着的,它们交织出了无法言语的苦痛。
我想杨绛先生一定厌恶极了那无声无息却在不紧不慢逼近着的死神。因为它的心思难猜得很,有时近得好似几乎能看清它的模样,有时却又只在身边徘徊,让原本已不平静的日子又更添了一份提心吊胆。
等待死神回眸仿佛是一生中最煎熬的等待了。所以,对我们仨而言,时间不是金钱,而是生命所拥有的一切。
时间残忍地公平、公平地却也残忍,因为每个人都只此一份。若能意外地得到时间的赠予,那都将是格外珍贵且不可多得的,远甚这个世界上所有财富的总和。
时间犹如丝丝细线编织成了我们的生命,那些细枝末节的片段充盈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每一刻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活着的心跳。
2 / 对我们仨而言,回忆从未苦痛过,反而带着轻甜的气息
若是生活终将把你我冲散,那我便终究能寻得你散落在何处,我终有一天能动身寻你,我也会在每一个日日夜夜里期盼着与你再次团聚。
新世界的“洗礼”与新生活的磨难都没能把这三人冲散。可残忍的时间啊,终将把这三人给彻底冲散了。
让他们孤独地散落在时间的浩瀚银河里,不舍地停留着、孤寂地旋转着,任凭时间而冲刷地黯然失色,最终只留下寥寥可数的轨迹,其余全部都被时间遗忘而不可寻。
我历事不多,猜不到也不敢去凭空猜测杨绛先生是因为惧怕记忆的遗忘,还是对故人疯狂的思念,让她写下这只属于他们仨的生活往事。
我也无法真实地体会到杨绛先生写下这几万文字时的心情,或许有情到深处时的泪眼婆娑,毕竟故人故事都已散去,余下的只是孤寂无所依、苦痛无所诉而已。
但很快地,我又自我否定。
因为杨绛先生在《我们仨》中写道:“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也许对于杨绛先生而已,那段停留在心尖上的回忆从未让人在夜深人静时苦痛过,反而每每想起时,都会伴着些许轻甜的气息。回忆里那些有家人相伴的日子是往后生命的一切,而写下这段日子不为其他,只为了重温、也为了再次与你们团聚。
3 / 从今以后,只有死亡会让我们分开,不再生离
杨绛先生向我们具象了家的概念。户口本的一段具体的路名不应该称之为家;繁华都市里的小小隔间也不应该称之为家;没有一丝归属感的地方都不应该称之为家。
这些地方都只是我们暂住的客栈而已。只有家人彼此相伴、彼此依靠的地方才是家。
而来自家人的那些看似短暂的温情,即使被埋藏在记忆深处里,也总能熠熠生辉,照亮往后人生中最黑暗无光的日子,甚至还能化作一股无形之力支撑着家人且行且远,把一段段忧愁也当美酒般浅斟低酌。
书中写道钱钟书先生发愿说:“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而在即将面对死别时,他却故意慢慢儿走,让家人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
在人生的每一段路程中,路上其实都只有你一人而已。
请珍重相伴之人,不要将他们遗失在时间的浩浩长河中。也请不要只在最后一段死别的路程中,才蓦然发现这一生本该走得再缓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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