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的一直,我都对周末有特别的向往。
从读书开始,我就离了家,父母将我送到了距离家20公里远处的镇上上学,因得路程远,所以我就寄住在姑妈家,周一到周四的晚上住在那里,然后得周五才能回去自己家里,周一早上再从自己家上去学。所以每每到了周五我就特别的勤快,刚放学,就围在校门口的大槐树下的花坛处趴着将作业写完了,然后塞书桌里,背个空书包就回了家。尽管20来公里的路对于一个7岁的孩子来说挺长的,但是从小山里长大锻炼出来的脚劲让我慢悠悠的得以成功的走回家。一路上好几个同学一道走回去的,到一个村庄同学少一个,到一个村庄同学少一个,等我到家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到家最近的一个村庄时,那时太阳不见了,红脸蛋也没有了,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挂在天上看着我,能望见远处的家属区烟雾缭绕的隔着老远仿佛能闻到饭香。但实际是能看见烟雾的时候走过去,还有几里地呢,饭香仅仅是我望着烟雾想象出来的,那会子空气里满满的烧草的味道,那种有一点清新,又带着一些香味,偶尔还会呛着的味道。
等我吸着烧草香走到家的时候,就真的闻到了饭香。
周五晚上的伙食是我知道的一周里最好的,因为妈妈说,上学辛苦了,能够平安走回家的孩子需要大大的奖励,所以每每周五,等我到家才开饭,然后一大桌子都是我喜爱吃的。烧鸡,炸鱼,菜苔,海带,红烧肉,豆腐汤。鸡是妈妈在菜园子里养的,每天吃隔壁邻居种的菜都长得很肥,不等它们下单,就2斤多的时候就崽了,用盐煨着裹上黄泥巴放灶膛里,炖红烧肉的功夫鸡也就喷喷香了。菜苔要用猪油炒的,每次逛市集妈都会买一块子猪板油,回家炼了放搪瓷缸里,等第二天那猪油就从清的黄色变成雪白雪白的,炒菜的时候用铲子挖上一勺放入锅里,放一把猪油渣煎的脆脆的,再放入菜苔,佐上一点点盐就可以将菜苔炒的美味极了。
等我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妈妈就会笑话我,是个贪吃的小猪。
我嘿嘿一笑,继续干饭。
吃饱饱睡好好,第二天我5点就起来的,这是周末的头等大事。我走出家门挨个家属区的门敲过去,在我挨家挨户“咚咚咚咚咚咚”的用脚敲门之后,有早起的大爷骂骂咧咧,有还在呼噜的叔叔回报更响亮的呼噜,还有孩子们的让我等等。
早点起,是有原因的,我们可以在露水还未干的时候上山,这个时候野鸡也是懒的,呆在窝里,要么一对捱捱蹭蹭睡在窝里,要么屁股下藏着蛋守在窝里,总归是很好逮的。其实逮了我们也是不吃的,并不是不喜欢,也并不是野鸡不好吃,是因为我们逮它只是为了野鸡的尾巴毛。野鸡的尾巴毛是真真的漂亮的,说是流光溢彩也不为过,就那一撮,一根一根的拔下来,牢牢的攒在手心里,就蹦着跑着下山回了家,一路上露水把裤子都打湿了。
野鸡毛统一都交给王奶奶的,她的手最巧,找几个螺丝帽配上一把野鸡毛,串了线的针上下翻飞,回旋穿插,一个顶漂亮的毽子就成了。等周一上学的时候带到学校里去,把他们都比下去,闪瞎同学们的双眼,他们那些在小卖部买的染色红的黄的绿的假羽毛毽子完全没有可比性,被K·O,绝对秒杀的。
只是再漂亮的毽子,也最后禁不住皮孩子造的,每个周,我都在下课后跟同学们开心的踢毽子,在一跳一跃间看着野鸡毛跟着从天空中断了一截掉下来,晚上被踢得半秃的毽子就放在我的书包里,我躺在姑妈家的被窝里想着野鸡应该很快就又长出来漂亮的尾巴毛了,等捱到毽子全部秃鲁了,捱到周末,我就又可以上山薅来漂亮的野鸡毛,然后就又有得新的野鸡毛毽子可以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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