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冬了,街上已是呈现一片肃杀之气。在扑面而来的寒风中,突然想起了秋天的一些事情。不过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记得小时候,秋天的色彩五彩斑斓。金黄的稻谷,黄中带绿的玉米杆子,红红的野水柳,铺满整个眼帘的黑土地。秋草尚未完全枯黄,在秋露下依然生机勃勃,只随着渐多的风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翻涌。
最喜欢站在秋收后的原野,大多数的作物都已经收割、转运,少去了一望无际青纱帐的遮挡,浩荡平原,目光所及,一览无余。
只有十几只羊儿自由自在地游荡在田埂路边,无拘无束地啃食曾经掩映在作物中的嫩绿草叶,或是争抢秸秆中农人遗漏的粮食穗。
玉米地里有时会有一些未接穗的小玉米秸留下。因为不能授粉结籽,失去了丰收的意义,竟有的在秋收中残存了下来,成为我们竞相争抢的对象。一节一节仔细地撕开,或者直接擦净了咀嚼,竟能吃出甘蔗的味道。
我喜欢找这样的玉米秸,更喜欢去翻一丛一丛的玉米垛子。拿开一个,往往会从那里飞出几个已经长得饱满体壮的蚂蚱,或是蛐蛐,在古代被世家公子唤作将军、太岁的,疾步上前抓住,用狗尾巴草串起来,一串一串,拿回家很有成就感。在家禽眼中,那就是它们的山珍海味。
家乡是平原,紧挨着小河,却并不是全种着粮食作物。沿岸东望,就是一望无际的板栗园。秋收的时候,正赶上板栗成熟的季节。走过园地边的小径,一抬头就能望见郁郁葱葱的板栗树以及成熟炸裂的栗蓬。偶尔有些掉到地上,四散崩落,却也是不能随便捡拾的,因为巡园的主人就在周边,试图捡板栗的必然迎来一阵阵厉声呵斥。
等到秋收结束的时候,板栗园也就开了园,小孩子们可以进到园里,猴一样灵巧地爬到树上,去摘取硕果仅存的板栗,或是用树干打落仍旧挂在枝头、栗蓬未开放的小栗子,然后可能惊喜地发现“独生子”板栗。一个板栗占据了整个栗蓬,饱满,黑亮,满透着诱人的光泽。这是秋后到栗园玩最大的乐事。
也有一些小朋友独辟蹊径,不从树上或板栗蓬入手。他们飞快地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在寻觅着什么。直到找到一个所在,你一下我一下地铲起土来,很快就顺着一个洞窟,撅开了一个大坑。这时候爬树的几个人,也纷纷跳下来,围上去看个究竟。“他们在掏田鼠窝!”很快,另类寻栗法换来了累累硕果,一捧、两捧、三捧……满满地装了一兜子。勤劳的田鼠们,一个秋天的“辛劳收集”,成就了几个孩子的欢笑。
我喜欢参加这样的游戏,它率性、洒脱,超越自由。尤其在收获的季节。满地的谷物、庄稼,为我们享受口福之欲提供了无限可能。
时至今日,仍然对一种名叫“闷炉”的别样烧烤记忆犹新。准备的时候,要提前从田地或河边捡一些石块,或者较硬的土坷垃,在地头沟边挖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太大的不容易进行后面的操作。然后沿着坑的边缘,一圈一圈地向上垒石块。这绝对是个技术活,必须全程小心翼翼,缓慢抬升,慢慢收口,否则很容易功亏一篑。给烤炉戴上“帽子”后,就是生火了,从河沟捡一些干枯的树枝草叶,慢慢将石头烧的滚烫,直至发白发红,然后自顶上捅下,注意不能全部破坏,否则前功尽弃。从顶上空隙把山芋、地蛋、花生、栗子快速丢进去,再把四周的石头推倒,尽量覆盖均匀,盖上土,用手和脚反复压实。最后,就交给时光大师了,几分钟之后,你们能体会的,将是一顿难以言表的美食。那酥糥新香,是一辈子难忘的,童年的味道。
还有一种吃法比较粗犷,空地点起一堆野火,留下依旧红热的余烬,把还在泛青,或是已经枯黄的豆棵整个丢进去、埋起来,一会儿就能吃到最新鲜的烧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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