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从小看着妈妈在高高的灶台上细心经营一日三餐。周末或者寒暑假不用上学的时候,一到做饭我妈就喊我打下手,我坐在灶下添柴烧火,看着妈妈的身影穿梭在案板和锅台之间,将案板上切好的菜一样样放进锅里炒,又将炒好的菜装盘,放回案板摆放好。二号锅里闷着米饭,香气氤氲,妈妈在烟火缭绕里踮着脚忙着,娴熟沉稳,仿佛在完成一场表演……
腊月年根下,家家都要做年豆腐。我妈也一样,头天晚上泡好黄豆,第二天清早起来,和我爸挑了黄豆到河对岸一家卖豆腐的人家去打浆。
那时候家里穷,没有钱买打浆机,做豆腐都要挑到河对岸那家卖豆腐的人家去打成浆,打一次一块五毛钱。
寒冬腊月,天刚蒙蒙亮,清晨格外冷,地上都是灰蒙蒙一层霜芽子,踩上去嘎吱嘎吱响,爸爸妈妈一人挑着两只桶,分装了泡好的黄豆,沿着门前的大坝走上一二里地,再过一座独木桥,穿过对岸的一片稻田,就到了。
多少年过去了,爸妈挑着铁桶闯进深冬清晨清冷的薄雾中的身影,成为我心头最难忘的一抹记忆。
他们一般五六点出门,约摸九十点的时候就会回来。我和弟弟妹妹在门口远远看着爸妈的身影从独木桥上移过来,又上了大坝,一点点近了。
等到回屋,两个人挑了满满四桶豆浆,新鲜得上面还堆着泡沫。
我妈赶紧起锅,将四桶豆浆倒入头号锅和二号锅里,灶下添硬柴,两口锅同时烧着,不一会功夫,锅里的豆浆就烧开了,乳白色的豆浆翻滚着,飘着浓郁的香味。这个时候,妈妈会拿来糖罐,给我们每人舀上一大碗豆浆,加白糖,让我们喝个够。这样的美味,一年也喝不了几次。
真香啊。
喝完了豆浆,锅里的豆浆也稍微冷却了,妈妈开始点卤水,点完卤水,过一会,豆浆开始凝结成块,等凝结差不多了,用盆舀起倒入豆腐箱,再压上两块水泥砖,压个半天,又香又瓷实的豆腐就做好了。
新豆腐做好,还带着余温,迫不及待切下一块,再划成小块装入盘子里。另取一只碗,舀两勺妈妈秋日里自己做的剁椒,兑点开水化开,加点盐,味精,淋入香醋,半碗浓郁鲜艳的汤汁便做好了,扬手往豆腐上一浇,最后撒入一撮碧绿的香菜。
一气呵成。
我妈把这个菜叫调豆腐,是豆腐最简单的做法,酸辣鲜香,特别爽口,卖相又好:豆腐莹白如玉,半浸入艳红的汤汁里,头顶一撮碧绿的香菜 ,水光潋滟,仿佛一盘湖光山色。
我至今喜欢吃调豆腐。 现在买豆腐方便,我妈也几乎不再做豆腐了,我每次去我妈那里,她都要跑遍周围的几个菜市场,买回来口感最好的豆腐,切成小块,丢进开水里煮一会,盛出来,扬手浇上半碗汤汁,我每次都要啃掉大半盘。我也喜欢做调豆腐,每一次都用心琢磨,但发挥时好时坏。
如今,我也喜欢上了做饭,食物是一个人对这个世界最初的爱恋,爱做者,爱吃也,爱吃者,是因为太热爱生活。做饭的过程是治愈 ,而一顿美食,就能让人酣畅淋漓,忘掉所有的不快。
二
食物也有传承,就像爱一样。我从小看着我妈做饭,耳濡目染一脉相承,如今,我凭借着记忆几乎能复制出老家的所有吃食。心情好的时候,我一边琢磨一边在家捣鼓。会自己发面蒸馒头,做包子。做了好几次老家的糖包。将核桃仁,花生米炒熟,切碎,拣去蜕下来的皮,盛入碗中,再炒点芝麻放进去,最后拌入红糖,馅儿就做好了。发好的面切成小团,擀开,包上馅儿,对折,捏成角角,再给背上旋上花纹。
倒也老练。
最后上锅蒸,二十五分钟就能出锅,热气腾腾,蓬松香软,咬到馅儿,甜蜜可口。
醪糟我也会自己做
新蒸了大米(也可以用糯米,但是我还是习惯做大米的),放置温凉,按照比例拌入甜酒曲,压入瓷盆,敷上保鲜膜,放置温暖的地方,三两天就能发酵,轻轻一压,浓郁的汤汁渗出来,香甜无比。
我妈说,出的汁水越好,做的越成功。
说出来感觉步骤很简单,其实讲究很多,蒸米要蒸得软硬适中,太硬了吃着有硬块,太软了烧的时候往开水里一放,容易成糊状,酒曲比例也要把握好,太少了发的慢,劲儿不足,太多了发涩,甜味不够,影响口感。这些细节,都需要在实践中一遍又一遍琢磨。
发好的醪糟装进瓶子里,放在冰箱,可以放置好几个月不坏,也不会变味儿。最简单的做法就是醪糟蛋花汤了,锅里倒入清水,烧开,舀两勺醪糟放进去,敲个鸡蛋,淋入蛋花,撒几颗枸杞,再调入白糖,收火。盛进白瓷碗,青白红香,甜美无比。也可以用来煮汤圆,泡麻花,都是美味,用来当下午茶,或者宵夜,是再好不过的。
抖音网红李子柒最近在更新非遗手艺-蓝染,里面的配方也用到醪糟汁呢。
李子柒成为超级无敌网红,因为她帮我们勾勒出了每一个人心中的诗意田园梦。她的视频,好多场景似曾相识。她把田野里的春耕秋收,厨房里的烟熏火燎带给了全世界。
在人间烟火里,住着一颗锦绣玲珑的心。也在人间烟火里,修炼我们一颗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心。
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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