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联中两种特殊的对仗方法:粘对、磋对
对仗的粘对、磋对之法,在古人联语中并不罕见,迄今却少有人识,更无人采用,实属可惜。
一、粘对
粘对,即将律诗相粘的两句组成对联。这两句对联放在联末的子句时,仍然遵循上句收尾为仄声,下句收尾为平声的规则。这种对仗形式虽然失对,但每句都符合律句的平仄规范,故读来音韵和谐。
如:
两表酬三顾
一对足千秋
(武侯祠联)

古冢城西留傲骨
名士滇南一布衣
(云南弥勒县孙髯翁墓联)
湖水春来绿
山色雨余青
(云南蒙自县南湖联)
上述联语虽然上下联二、四、六位置上的字同平同仄,即所谓“失对”,但单句并未违反平仄相间的规则。这种合粘失对的特殊调声现象,它确实鲜为人知,许多人面对这种现象感到茫然。甚至许多人批评这种现象不合对联要求。联界名家刘振威先生即在《中国楹联报》总第50期撰文批评武侯祠联不合律,视之为不合格对联;钱剑夫主编的《中国古今对联大观》对孙髯翁墓联困惑不解地评曰:“联括翁生平,足以传世,惟对句平仄不谐,未知何故?”该书还对蒙自县南湖联提出批评:“联句颇美而亦平仄不谐,可惜可惜!”就是民国时期大楹联家吴恭亨也斥之为“乖律”,其《对联话》收入了汪兰皋挽陈英士联:
居前能轾,居后能轩,我自问不如卿,后此驰驱,更从何处呼将伯
鸿毛或轻,泰山或重,公之死则为国,自论成败,惟将无命惜英雄
吴恭亨评曰:“论调堂皇,笔亦流转,惟二落句平仄失谐,虽初唐人诗中时亦有此,然究之乖律,初学仍以不学为是。”
由此可见,对这种对联理论的探求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律诗中相粘的两句要求起式相同,收式却必须相异,所以,相粘并非用一种句式。如第二句用平起平收式;第三句必须是平起仄收式;如第四句用仄起平收式,第五句必须是仄起仄收式;第六句用平起平收式,第七句必须用平起仄收式。这种规则运用在对联中时,有两种情况:如为短联单句对或置于多个分句对的末尾时,须合乎对联以平声落脚的常态,即上边可用平起仄收式和仄起仄收式,下边可用平起平收式或仄起平收式。
如:
万恶淫为首
百善孝当先
(五言格言联)
五品天青褂
六味地黄丸
(嘲陈见三五言联)
万山不隔中秋月
千年复见黄河清
(左宗棠题兰州澄清阁七言联):

莫轻他北地燕支,看画艇初来,江南儿女生颜色
尽消受六朝金粉,只青山无恙,春时桃李斗芳菲
(王湘绮题莫愁湖联)
王者五百年,湖山具有英雄气
春光二三月,莺花合是美人魂
(彭刚直题金陵莫愁胜棋楼联)
黄流东注,湟水南来,任浊浪纵横,百折终须趋大海
胡笳勿悲,羌笛休怨,认灵旗恍佛,千载犹闻诵大招
(左宗棠题西宁昭忠祠联。联中“黄”字应仄实平,因事实所限,称名之不叶平仄者,不必避。——郭绍虞语)
如用于长联的起句时,则视长联该起句句脚(腰眼)所需平仄而定,不一定强调下边的平声收尾。
如:
名士天生五百年,为福黎民,特使早居黄阁上
天老人称二十载,宣增华发,谁知正在黑头时
(李渔题李坦庵联)
富贵春萝婆,同辈几人紫光阁
乐府秋胡妇,诗名终古白香亭
(王湘绮挽邓弥之联)
但是,这类对仗形式用于长联中间子句者还不多见实例。以置于最后子句者居多。
如:
南岳突飞仙,剑化夫人一笑去
孙媛重妻我,才愧刘郎两度来
(民国时笔者乡儒魏会发代刘某挽魏金凤母夫人联)
与吾侪派衍一本之亲,每当暮省清明,倾怀不罄终宵话
是主席驾崩中央之会,好共神游上界,为君也下半旗看
(民国时乡儒刘常德挽刘馨山联)
楼头棣萼正联辉,胡当风信频传,苦雨偏摧第一朵
粉暑桃花前共赏,今忽云游永别,每日难忘十二时
(民国时乡儒刘常德挽魏屏南联)
除以上句首、句中、句尾三种粘对外,还有复合式粘对,即多子句联中运用多重粘对法。
如:
囊无万卷书,惟有虞廷十六字
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
(明末清初吕留良自题堂联) 此联上下两个子句都是粘对。

二、蹉对
蹉对,“移句中位次以就平仄之谓也”,也称“交股对”或“错综对”。这种对法乃诗人偶尔用之,是不得已而为之,或是因为迁就平仄,或是因为句顺。
裙拖六幅湘江水
髻挽巫山一段云
(李群玉《杜丞相宴中赠美人》)
“巫山一段”可改为“一段巫山”,如果上下同位,对仗是工整了,但平仄却不谐了。
于今腐草无萤火
终古垂杨有暮鸦
(李商隐《隋宫》)
以“萤”对“鸦”,以“火”对“暮”。
秋风下山路
明月上春期
(刘希夷《览镜》)
本来也可以看成它同位是对仗的,但看成蹉对,使原来的对仗就变得更工整了,“春”与“秋”为错综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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