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茶不思饭不想,一个人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崔健的“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一只老母鸡在柴房“咯哒咯哒”叫个不停,我听着就心烦,拿了一根竹竿“嗖!”地一下就射过去,吓得母鸡一阵乱窜。端着一筐黄豆种进屋的妈妈坐在我的床边,她叹一口气说道:“你个苕儿啊,妈懂你的心思。”
没几天,妈妈拿了一张黑白照片给我,喜笑颜开地说:“雷儿,你看看这个姑娘,叫巧儿,是大王村翠嫂娘家的一个亲戚。”我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照片上的姑娘,还挺好看的,瞧那眼里带着羞涩的微笑,乍一看还有点像玉洁。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人家可看得上我么?我涩涩地说:“看着还行吧!”
没几天,我刚从地里给昨晚栽的茄子苗浇水回家,满脚都是泥地踏进堂屋,就听见翠嫂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是雷儿回来了吧?”妈妈和翠嫂从厨房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姑娘,个子不高,眼光怯怯的,我猜她就是“巧儿”吧!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我的白发白睫毛粉红皮肤,到底还是吓了巧儿一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妈妈和翠嫂应该没有告知她我的实情吧!翠嫂拉着巧儿的手,指着我说;“这就是春雷,你看,他可是做庄稼的一把好手,犁田耙地,挑水种菜,样样在行呢!”巧儿拿眼瞟了下我满脚的泥,蚊子一样小声地对翠嫂说:“表姐你做主就好。”我呆若木鸡地站在堂屋,直到妈妈喊我吃饭,我才回过神来。
巧儿的腿有点跛,是那年跟着父母坐拖拉机去县城,回来时山路滑,车子开到山沟里,父母双亡,她左脚骨头粉碎性骨折,治愈后走路有点瘸,从小跟着哥嫂过日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哥嫂也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山里的活儿苦,像我们菜农的活儿,基本都是手上的细活多,于是翠嫂帮我们搭桥牵线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巧儿是个话不多,心里有数的姑娘。菜地里的活儿,向她示范一遍,她都能学会。妈妈看我们相处得还不错,便和巧儿的哥嫂商量张罗着我们的婚事。我心里还是有很多放心不下,我是不是白血病?这会不会遗传?我偷偷跑到县医院,特意去向医生咨询,医生告知我这病是白化病,不具有明显的遗传基因,保持良好心态和作息时间,不会影响到生命的。我终于放心,出医院时在门口碰到到玉洁和伟华,他们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伟华也不计前嫌地告诉我:“雷哥哥,农科所到了不少优质的菜种,回头有空到我那儿去拿!”玉洁得知我要结婚时,高兴地说:“恭贺雷哥哥,早生贵子哟!”这时候,隔壁大王村的大柱子穿着一身保安服走进医院大门,他用眼角扫了我们一眼,玉洁说:“大柱子现在是我们医院保卫科队长。”
果然如玉洁祝贺的一样,巧儿临盆时去县医院还是玉洁给接生的呢!当玉洁笑盈盈地抱着一个婴儿对我说:“雷哥哥,是个健康的小子呢!”我心里一阵狂喜,随即眨巴着眼睛问玉洁:“头发是黑的吧?”玉洁重重地“嗯”了一声。奶奶,妈妈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们给孙子取名“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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