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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倒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何况是老实巴交的老林,家里本来填饱肚子都难,现在这个事儿真是没法解决了。因为秋后一场水灾,玉米颗粒无收,老林彻底陷入绝望。
邹泰跟家里写信大概把情况说明了一下老林家的窘境,希望家里帮老林家解决吃饭问题。可惜“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京城邹家是有心无力,甪端熏炉已经变卖,私藏已经违反了“破四旧”的规定,偷卖也是“违反规定”!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京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但是欠着人家老林的粮票的确不是个事儿,人家是为了帮自己的忙,何况邹泰还在老林家吃住呢。
邹家人也是唉声叹气,叫天天不灵,的确怪罪邹泰捅的这篓子无法收场,简直是要把两家都逼上绝路。无奈之下,邹家最后把唯一的家底儿珐琅掐丝龙盘拿了出来,但是不敢再在京城找人买了,真怕万一再捅出大事儿。
现在坐车都是奢侈品,邹家人反正已经去过中州一趟,邹家人只能带着干粮,一路步行,抵达后趁着夜色,悄悄把龙盘送到林家,算作是粮票的补偿。同时邹家人也明确表态,邹泰算作老林的干儿子,让他给老林养老送终。
老林坚决拒绝这个所谓的高级龙盘,他要这个没有任何用,反而给招事儿。自己需要解决的是眼前吃饭问题和粮票问题,龙盘根本给他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但是邹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龙盘和儿子作为补偿,以此换取心安,坚决留下了龙盘。
邹家人见过邹泰,再三叮嘱务必听老林的话,千万不能惹事儿。邹家人没敢停留,告别林家,告别心爱的儿子和祖传的龙盘,忍痛连夜离开了中州。
再逼邹家也没用,老林把家中剩余的粮食算了算,不过两斗而已,无论如何也不够三人吃到年底。村长的20斤粮票,老林心里很清楚这是讹诈,但是自己也拒绝不了啊!屋漏偏逢连夜雨,思前想后,老林找不到活路,把邹泰单独叫到屋里,把龙盘交给邹泰,跟邹泰请求一个事,
“邹泰,我家闺女未来就托付给你,我能放心吗?”
“林叔,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也知道,她对你有成见,你千万别计较这些。”
“林叔,您对我和邹家的恩情我永远记得,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计较这些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这个盘子你自己保存好,这是你们邹家的东西。”
邹泰就是个愣小伙子,根本不知道老林这是交代后事。老林又在闺女门口徘徊再三,老林知道自己跟她说什么都没有用,闺女决不会同意自己的决定,但是自己又没有其他选择。为了把这个事儿做一个彻底了结,老林半夜悄悄爬起来,选择了在村长家的门口上吊,安静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老林的上吊在村里炸了窝,本来大家就觉得这50斤粮票有问题,现在老林在村长门口上吊,更说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村长现在是百口难辩,真想把老林再杀一遍,可惜老林自己已经选择了死亡,没有给他留任何机会。
老林的突然去世,林家姑娘彻底没了主意,自己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虽然恨邹泰,但是遇到这种大事儿,家里还是得有个人做主啊!邹泰受老林所托,还得热脸贴冷屁股照顾好林家姑娘,同时,在村长的“主动”协助下,安置好老林的后事。
看到邹泰和林家姑娘的关系,村长一下子变得明白了起来,全力以赴把林家姑娘和邹泰撮合在一起。村长是一个伟大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村规民约高于法律的约束力,能够完全管住村民。
林家姑娘自然要反对,可惜她说了不算,在村民眼里,她嫁给邹泰那是高攀,一个贫下中农,穷得要死,没爹没娘,知足吧!邹泰当然更不愿意,但是他的声音更是无力,跟谁说不乐意呢?找村长吗,他不敢!跟家人说,也没用啊!自己捅的篓子已经够大了,现在老林又上吊了,家里知道得揍死他。村长当然清楚邹泰家人是不敢反对他的这个举动的,否则他可以立即去找派出所翻供,反正老林已经去世了。
既然村长托管了林家后事,也把林家姑娘大方地嫁给了邹泰,村民的饭后议题也就不再围绕村长的事儿了,一切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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