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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与白鹿第七章•丧父

苍狼与白鹿第七章•丧父

作者: 木椟藏殊 | 来源:发表于2020-04-29 07:15 被阅读0次

春去秋来,转眼间铁木真已有九岁,站在车轮前头顶也与车轮同高了,草原上男孩高过车轮就代表可以当做大人看待,父亲也速该与母亲诃额伦商议该给他定一门亲事了。

懵懂的少年铁木真,跟随在父亲也速该的身后,他虽然还不懂什么是成亲,却也知道这是人生大事,但在部落里大人们的取笑声中他还是红了脸。父子俩谁也没带,各骑一匹马再各牵一匹驼着求亲礼物和毛毡干粮的马儿一路东行。按照母亲诃额伦的意思铁木真的老婆还是要到弘吉剌部去讨,毕竟整个草原都知道弘吉剌的女人最是漂亮能干。

父子二人骑马渡过克鲁伦河越过呼伦湖,这里已经是塔塔儿人的地盘了,但父亲也速该并不在意,本来越界进入敌人的地盘自然是带越多人越好,只是也速该想到这是给儿子寻亲娶老婆,将部落里的青壮都带上也太过兴师动众,而且人越多越容易暴露从而让塔塔儿人察觉,那样的话还没给儿子找到媳妇,估计就已经跟塔塔儿人大打出手了,鉴于此他连最亲近的护卫蒙力克都没有带,只父子二人前往,他也相信就算遇到塔塔儿人,他们也不会认出自己,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死敌会单枪匹马进入他们的领地来找死。

父子二人赶到扯克彻儿和赤忽尔古两山之间时遇到了一个驻扎在此的弘吉剌人部落,首领是一个叫做德薛禅(薛禅是智者的意思)的人。父子二人自从离家以来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遇到人家,自然上前借宿。德薛禅见也速该顾盼之间颇有气势,就是他的儿子年纪虽小,但行止却沉稳大度,显然父子二人来历不凡,不由便留上了心。

晚上,毡包里篝火旁德薛禅旁敲侧击打听父子二人来历,也速该却是毫无心机,将自己是蒙古黄金家族后人乞颜部首领的身份和盘托出,甚至带着儿子来弘吉剌部娶亲的事也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德薛禅听罢,转过头去看坐在父亲身边的铁木真,只见那男孩正盯着对面的自己的女儿孛尔帖看呢。德薛禅心中一动,再仔细打量铁木真,只见这男孩相貌堂堂,年纪倒是和自己女儿孛尔帖相当。回过头再看女儿孛尔帖,只见她虽然低着头,眼光却是时不时瞥向那男孩铁木真。

德薛禅思量这也速该即是乞颜部首领,他的儿子长大了自然会继承他的首领之位,孛尔帖嫁给这小子也不算吃亏。主意打定,便凑近了也速该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父子来的可真是巧啊,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神鹰自西方来,一只爪子抓着月亮,另一只爪子抓着太阳,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心想这日月和神鹰都高高在上,怎么会落在我身上,这个梦自然是吉兆中的吉兆,没想到今日却是应验在您父子二人的身上。”

也速该听完大为惊异,他跟草原上大多数人一样是一个敬畏鬼神的人,听了德薛禅的话不禁问道:“我是带着我的儿子铁木真去弘吉剌部说亲去的,那日月的吉兆怎么会应验到我父子身上?”

“我的也速该首领,我这个部落就属于弘吉剌部啊,您何必舍近求远!您再看看我的女儿孛尔帖,是不是即美丽又能干?她跟您的儿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边说着德薛禅还一边指着篝火边羞红了脸的孛尔帖。

也速该早就注意到了孛尔帖,自从父子俩进了这个毡包,儿子铁木真的眼光就没离开过对面那小姑娘的脸。也速该虽然大大咧咧,但也看得出儿子年少慕艾,是对这小姑娘动了心的。想到这里也速该不再迟疑,大声说道:“您的女儿果然不俗,跟我的儿子正好相配,既然如此,那明天早上我就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前来提亲!”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也速该便从毯子上爬了起来,仔细收拾了一下,带着儿子铁木真来到德薛禅面前求亲。依照草原上的规矩,求亲得求三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女儿家的珍贵,男方结婚后才能珍惜这个老婆。德薛禅依照传统接连推拒了两次,到第三次这才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就这样铁木真的婚事算是定了下来,依照草原上的另一个传统,男方求亲成功后要在女方家里住上一到三年,这才能把媳妇儿带回家。也速该是个守旧的草原人,一向视传统为圭臬,就这样他把铁木真留在了德薛禅家,准备一年后再将他连同孛尔帖一起接回去。

临行前也速该有些不舍,思虑半晌才对德薛禅说到:“我这儿子什么都不怕,就只怕狗,您别让狗吓着了他。”

铁木真留在了德薛禅家,与已是自己未婚妻的孛尔帖朝夕相处且不提。且说也速该留下了铁木真和两匹马,只身赶回不儿罕山。越过扯克彻儿和赤忽尔古两山之间进入呼伦贝尔大草原,这就又进入了塔塔儿人的地盘。

路上也速该经过一个营地,见有几个人在草地上野炊,那几个人深目高鼻满面虬髯,一看就是塔塔儿人。依照草原上的传统,骑马经过正在进餐者之旁时,要下马,不用等主人许可就应一同就餐。主人也不应拒绝,而应以饮食相待。也速该明明知道这几个人是塔塔儿人,但他还是遵循了这一传统,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几个塔塔儿人中,有人在战场上与他交过手,此时已认出了他。

也速该是个勇士,在他看来如果与某人有仇那就应该握紧刀枪跨马驰骋一决胜负,用刀枪说话那才是草原人的作为。他丝毫没有怀疑这几个人会在暗中捣鬼谋害他的性命。他大口吃着这些人递过来的羊肉,大口喝着这些人送过来的马奶酒,全然不知这些鬼鬼祟祟的塔塔儿人已把一种毒草汁混进了马奶酒里。

吃饱喝足,也速该抹抹嘴道了一声谢,便又上马赶路,才走了小半晌功夫,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进而一阵一阵的疼痛。也速该这才察觉不对劲儿,伏在马背上催马快走,只是越走肚子越是疼痛,到了最后竟是如刀搅一般,饶是他体壮如牛,也自招架不住。

也速该疼痛难忍,就想跳下马背躺在草地上等死,但他想起了儿子铁木真,又想起了妻子诃额伦和其它的孩子们,还有他的部众,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草原上,他们又该怎么办?想到这些,也速该一只手死命抓紧马鬃,另一只手使劲儿挥着鞭子,他要在死前赶回营地,他要交代好后世才能放心离去。

三天后,也不知从马背上摔下来多少次,浑身瘫软无力,神志几乎混沌的也速该终于赶回了营地。诃额伦抱紧了他,巫师已来看过了,摇着头表示无能为力。诃额伦一边给他灌着马奶一边流泪。这个男人曾经深深地伤害了她,又给了她安慰,让她有了依靠,如今,眼看他就要死了,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喝了马奶的也速该稍稍恢复了神志,他对围在他塌前的侍卫,忠心的察剌合老人之子蒙力克说道:“我去给铁木真求亲,回来的路上在塔塔儿人的营地里吃了他们的东西,却没想到他们会在酒里下毒,如今我就要死了,铁木真一个人留在弘吉剌部不安全,如果塔塔儿人知道他在那里,一定会去杀了他的,弘吉剌人是保护不了他的,你立刻去把铁木真接回来吧。”接着又把德薛禅家的住址告诉了蒙力克。蒙力克答应了一声,骑着马飞奔着朝德薛禅家赶去。

蒙力克走后,也速该握住诃额伦的手,失去神采的双眼静静的盯着她,这个女人是被自己从情郎边抢了过来占为己有的,虽然这些年对她还算不错,两人也有了五个孩子,但总归是自己欠她甚多,心中歉意涌起,眼神就迷离起来,有心要嘱咐几句,却一时开不了口。诃额伦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凑到他的耳边说到:“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顿了顿又轻声说道:“我不后悔跟了你!”

也速该挺了挺身子,迷离的眼神有了异样的神采,手一松,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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