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盐五言六
你玩过泥巴吗?如果从来没有玩过,那真是有点遗憾啦!
现代人玩泥巴叫陶艺。
我们一家子在陶艺馆里学着玩陶泥的时候,做了三个笨笨的杯子,还是没有把手的丑杯子。女儿当时很兴奋,玩得身上、脸上、头发上都是土黄的陶泥,还时不时惊叫着,看着陶泥块儿变形、扭曲、坍塌、破口……女儿从来没玩过泥巴,她说泥巴真光滑啊,像冰激凌似的。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借助简单机械玩泥巴,控制不好。感受了转盘的强大运用,体验了专业陶泥的细腻质地。
想起小时候摔泥胚,那可是田里的纯泥巴,全靠徒手摔,一玩就是一整天。
我家门前有大片的水田,凉爽的秋天,田里的稻子还没成熟。稻田里并没有铺满水,只有田中央的浅沟里流动着少许。泥土黑黑的,潮湿但不烂。
为了保持流水通畅,老爸会穿着高筒胶鞋,拿着瘦长形的铁锹,站到田中央的浅沟一头,开始掘泥。
浅沟本是水田里插秧时留开的一条细道。水稻成活拔杆那段时间,我妈就弯着腰,沿着这条细道挖出浅沟。我看她双手挖起一捧烂泥巴放左手边,再挖一捧放右手边,一路挖一路倒着往后退,到了水田那头,一条浅沟就完成了。
到了烤田期,水稻长高了,浅沟排水不够用了,就轮到老爸来掘泥修沟了。他用瘦铁锹的一头把浅沟的左右各开一道缝,然后放平铁锹插入泥土,从底部掘起一大块。掘出来的这块泥巴像被啃过了的长方体面包,左右两边和底面很光滑。
老爸开的水沟笔直笔直的,两壁平整,水流顺畅,放水时闪着银光,是田野里的一抹亮色。
被他掘起来黑泥块整齐地趴在水沟两侧,有的碎成小块儿,有的很完整。我们常常挑选完整的大块头泥巴,拿去摔泥胚。
这种泥巴杂质少,比较细腻,又软。如果没及时抓住机会偷走,等晒了几天太阳变硬了,也就没法玩泥胚了。
我们“竹林七闲”人手两块大泥巴,乘大人没看到的时候,拿了就逃,一口气跑到奶奶家屋后的竹林里欢笑。竹林北面有个大仓库,仓库前有晒谷场,是平整的水泥地,在那里摔泥胚再合适不过了。
摔东西,谁不会啊,对吧?把泥巴捏成一团,高高举过头顶,往干净的水泥地上使劲儿摔,摔得变形为止。摔得越狠,泥巴越是巴得牢,跟水泥地面粘在一起,得用双手抠下来。
抠的时候看到露出来的水稻根系,就立马抽出扔掉,偶尔也会有凸起的小石子儿,也得抠出来,扔得老远。这样精益求精,最终留下来的泥胚才光滑。
来来回回摔个十几个回合,泥巴就软和多了。我们放在手里掂量着,互相攀比着,羡慕着。
最好玩的就是接下来的摔泥胚比赛了。
把摔软和的泥胚在地上敲成方块,然后中间挖个坑。这坑必须挖得讲究,越大越好,底部得薄一些,但不能挖过头,有缝隙或洞眼的话,就摔不响,漏气,准输。如果挖得太浅,底部的泥太厚,那就成了哑炮,直接淘汰。
比赛的场地直接是晒谷场的水泥地,地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我们一字儿排开,手里托着各自的泥胚举过头顶,坑口朝天。然后挨个儿开始摔泥胚,坑口对着地面用力摔,随着“啪”的一声,泥胚倒扣在地上,变了形。朝上的底部立马炸开一个口子,那口子就像一朵五角星花,还是带卷边儿的。声音就是从这个口子里发出来的。
轮到我了。我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手里的泥胚,把坑的边沿再捏捏薄,坑口抚平。然后侧过身子,双脚开立,高举泥胚,瞄准最平整最光滑的一处水泥地,狠狠一摔。摔得身子都转起了圈儿,只专注地听着那声响亮的“啪”,犹如点了个春节里的鞭炮,连大仓库里都传来了回声。
我站稳身子后,得意地蹦跳起来。大伙儿羡慕地看着地上炸开花的泥胚,争着围过去抠将起来细看,是想研究出我制作泥胚的窍门吗?哈哈哈
要是你听到连续的“啪啪啪”声响,也不用好奇,那是我们在乱摔,与欢笑同在!
最考验摔泥胚技术的,是朝着仓库的墙壁摔。
大仓库的墙壁很毛糙,没有水泥地那么光滑,我老爸说那墙上的水泥是喷上去的,没有刮平。墙壁当然是竖着的,往这样的墙上摔泥胚,得更用力才行,泥胚也得更软一些。
我们竹林七闲都很难摔响。我有时候能摔炸,但声音闷闷的,不清脆。更多的时候,我们的泥胚刚上墙就掉下来了,巴不住墙壁,更不用谈摔出响声了。
只有看路过的小伙子,拿我们的泥胚去摔,才会成功。荷儿的小叔叔,就特会摔。只见他右脚往后屈膝,身子后仰,扬起右手臂,向前一摔,发出胜利的“啪”一声。那股潇洒的劲儿,让大家眼红不已。
我们玩泥巴的花头还有很多,最令人怀念的还是摔泥胚,特带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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