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飞,飞到嘎嘎去,嘎嘎不杀鸡,虫儿要回去,嘎嘎不杀鹅,虫儿要过河,嘎嘎不赶狗,咬到虫儿的手……
这是我们小时候每个孩子都会唱的儿歌,用来调侃嘎嘎的,嘎嘎,就是外婆。
小时候,一听说是去嘎嘎家,那都是特别高兴的,为什么呢?因为嘎嘎和奶奶一样的疼我们,只要去了,嘎嘎总是翻箱倒柜把家里好吃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们姐妹俩吃。
因为我们不和嘎嘎朝夕相处,嘎嘎对我们总是会多几分耐心,就算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嘎嘎也总是笑嘻嘻地轻声细语,从来不会呵斥我们。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校门口总是坐着几位老太太,面前摆着一个长长的鱼篮,鱼篮上面搭着一块布。没多久我就知道了,她们是卖零食的,那鱼篮里面丰富着呢!
有发饼,有姜糖,有麻花,还有瓜子、花生,用纸包起来的,只要五分钱一包,但那时候手上有五分钱的孩子,也算是“土豪”了,因为我爷爷在国企上班,一个月也就是五六十元。
刚开始上学的时候,我爸每天都用自行车载着我去上学,我就会很含蓄地指着那些鱼篮问我爸:“她们鱼篮里都是装的什么东西呀?”
每当这个时候,校门口的几个老太太都会心神领会,笑嘻嘻地说:“这丫头要吃东西了。”
我爸总是会不好意思,然后我就得逞了。可是好景不长,我爸送了我一段时间后,他就不送我了,要我每天跟着我们隔壁的一个孩子一起上学、回家,那些小食的滋味,也就逐渐地离我越来越远了。
有一天从校门口经过的时候,突然有一位老太太叫我的名字,我定睛一看,是嘎嘎,一声欢快的“嘎嘎”,换来了一个大大的、软软的发饼,我和我家隔壁的那个孩子一边走一边吃,香甜撒了一路。
从此,我每天都期待着放学,在路过校门口的时候,我会努力的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一声甜美的“嘎嘎”,我就会得到鱼篮里面的那种我梦寐以求的小食。
这种香甜的味道陪伴了我两年,两年后我们举家搬迁到了我爸现在住的地方,我也跟着转学了,我才停止对我嘎嘎的“敲诈勒索”。
鱼篮里香甜的味道也随着我的转学消失了,我和嘎嘎之间的美好也戛然而止,因为我妈和我爸发生了一些争吵,然后永远地离开了,舅舅们在我家里闹得很凶。
在我有了孩子后,我终于理解了母亲当年的不容易,也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和母亲在一起的欢快的瞬间,同时,对已过古稀之年的嘎嘎,有了一些牵挂。
再次看到我们,嘎嘎依然是老泪纵横,但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怒目以对,她是想念我们的,但看到我们,就会让她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让她心痛……
2019年9月,嘎嘎因为身体器官衰竭而过世了,享年95岁,在过世的前一个星期,我去看望她,小姨问她还记不记得我,她望着我直点头,深深陷下去的眼窝里弥漫着温柔的光。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我呢?我是她那剪不断的血缘、理还乱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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