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角处有一盏高挑的路灯在弯低他的头颈,向脚旁投来深橘色的目光,驱走四方合围而来的黑暗。
三个月前,有只瑟缩的猫趴在它辛苦聚拢的枯叶上,舔舐毛发,然后回忆、入梦、取暖······风开始了在这条无声街道的流浪。等到日光又现,它又让自己想起一种全新的生活——同上一个日月轮替之际一样。于是它迈开微僵直的爪子,留下灯下窸窣的碎响——吞没于冬晨伏地而行的薄雾里。
万物凋敝的月份,看这摊白气迅速、贪婪地掠食着所经之处地表的一切律动。它是白昼的向导,也是黑夜的引路人——收归那些来不及替换的真实,它们只能独处。
今天的暮色里,有两个老汉对坐于灯下,袒胸露背,蒲扇轻摇,漫不经心地拨弄垂于眼前的丝绦。清新的紫色和风里不时送出他俩望着对面花园里舞蹈的人群的叹声:“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夏天了!”橘色的光让他俩鬓间的白发在我眼里幻化不见。对面是一群老妇人轻笑、慢摇,在队列间缓慢流过且毫不知情的万千红尘里——舞弄着周身的轻纱,飘啊,跳啊,长夜漫漫怎愿觉晓!
凯风自南,经过远处河岸边的杨树林,此起彼伏间,树梢上连成了一片墨绿色的波涛。两束橘光的缝隙间,塑了一尊纯白大理石的飞马。看啊,它线条分明,背生双翅,一双前足凌空而起,那风贴绕它的周身摩挲而过。
我将手搭在它的前颈,以便化成一条缰绳勒住它,将三个月里如逝如流的光景和这神奇的初夏之夕留下来,系成永恒。
(PS: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新版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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