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就喜欢看他人受难
陈慕慕一直这么觉得
学生时代，她曾迷恋过霸凌，吐口水，用鞋踩，泼脏水，看着被霸凌者绝望，恐惧的样子，陈慕慕感到至高无上的愉悦
她的多巴胺向着异于常人的方向分泌，熔铸成了极度扭曲的性格，没有人告诉她对与错，她臭名昭著的师父不会，永远丁玲桄榔，充满瓷碗和相框破碎声的家庭也不会
而说起师父，她心底泛起的感情，是感激和恨意并存，也许如果没有遇到他，自己心中的恶魔会永远沉睡，也会有一个相对正常的未来
在霸凌他人之前，陈慕慕其实也是被霸凌的一员
那天下着大雨，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伞被班上的霸凌者弄坏了，伞骨被撅折，可爱的狗狗图案撕碎成一片片，披散的头发杂乱而长短不一，事实是曾被剪刀七手八脚地剪碎，校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冰冷而黏腻，她像一块扔在街上的破抹布，从她身上能看出未成年人类带着玩乐一般，随意而幼稚，青春阶段的极恶
这时候，她和未来被称为师父的男人相遇了，男人一看到她就立刻抓住她的肩膀，兴奋地面容扭曲，发誓此生除了陈慕慕，再也不收其他人作徒
要问原因，多年以后陈慕慕回想起来，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灵魂深处，魔鬼的呲牙吧
她欣然接受了，因为可以在那个暂时可以称作为“家”的地方，少待一会儿，再少待一会儿
她的师父，黄一驺，一位顶尖大学的教授，用动听的说辞说服陈慕慕的父母，将自己塑造为一个良心大发，无比周到的老师，成功博得了父母的信任，只是，有一个人反对她的拜师
陈慕慕的弟弟，陈昭昭
原因很简单，嫉妒。他嫉妒姐姐被如此厉害的教授看中，在他看来，姐姐应该是他的奴隶，他成长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这样的姐姐，居然拥有自己的未来大道，实在是不可饶恕
但奈何黄一驺已经拿下了他的父母，只要父母好声好气地哄几句，哪怕陈昭昭再反对，也只能妥协
他也在害怕，害怕父母因此爆发矛盾
陈慕慕就这样拜了黄一驺为师，除了学习方面的辅导外，黄一驺也在唤醒她体内的恶魔
他首先教会她用武力制服别人，诱导她去抗议霸凌，而这是在被霸凌的基础上，所以恰恰能够被冠以起义，报仇，正义的名号，在这样的名号下，陈慕慕深深地沉溺了，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成为了人人惧怕的霸凌者！
而初次的施虐也让她尝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在欺凌那些霸凌者时，感到的快感并不是来源于报仇，而是身为人，对另一个人陷入绝境，受难，最原始野蛮的愉悦
她上瘾了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自我否定，怀疑，挣扎后，她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像一个怀孕母亲接受了自己分娩的痛苦一样，带有一丝伟大的自我献身，即使有黄一驺的教导，陈慕慕也是自己亲手为多巴胺虔诚地奉上了道德，代价是隐藏在少女身体里的恶魔，完全苏醒
这是一切的前话
（一）
烟头已经很长了，但拿着烟的人仍然没有想到要将其掐掉
西装革履的老板抬起手看了看劳力士，已经过了十分钟，还是不见踪影
过度的恐惧和焦躁使他浑身发抖，这也难怪，毕竟，来者是那个女人
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中响起，老板立刻扔掉手中的烟，正襟危坐，部下配合地向空气喷洒空气清新剂，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满怀恐惧地等待，低气压，高跟鞋声音越来越大，气压也随之降低，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时，陈慕慕推门进来
“哟，老徐啊，真是抱歉，要准备今天晚上的表演，来晚了呢。”陈慕慕满面笑容，可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个笑根本不具有“笑”的特点，只是嘴角礼貌性地向上扯，眼睛眯起来罢了
“陈经理……没事没事，根本没事的，快坐快坐……”姓徐的老板急忙站起身招呼陈慕慕，同时部下也毕恭毕敬地倒了一杯祁门红茶，那是陈慕慕最喜欢喝的茶
陈慕慕坐下，悠闲地端起茶杯轻吹热气，徐老板却坐不住了，“陈经理……我的欠债……再宽恕几天可以吗？”
陈慕慕慢慢放下茶杯，嘴角的礼貌性笑容已经有了褪去的趋势，徐老板见状，心下一沉，一咬牙，也不要什么自尊心了，干脆跪到陈慕慕脚底下，“陈经理，我求求您，您别看我现在是个老板，这个公司其实是丈人给我的，动不得啊！要是他知道我去赌了，非得……”
“老徐。”
陈慕慕蹲下身，扶起跪着的徐老板，笑容却覆上一层阴影，“我也不是不知道您的难处，这样吧，Paradise今天晚上的主角还空着，不如您将就一下？只要您答应，债务嘛，延期到明年都行，并且保证不会有人来催。”
“啊……啊……”老板瞬间脱离陈慕慕的双手，跌坐在地上，恐惧从被她双手扶过的地方开始蔓延，侵蚀徐老板的每一块骨头，面前的陈慕慕根本不是什么美女！而是恶鬼！
所谓“Paradise”，是陈慕慕经营的一家会员制餐厅，白天的时候是菜品齐全的普通餐厅，而到了晚上，除了各式赌博之类的娱乐活动外，这里有时会进行一场特殊的表演
并不是魔术之类和马戏团之类……对于大多数站在人类的顶点的富人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不能用金钱买到，人本性的贪婪让他们对于感官刺激的追求更高，而陈慕慕提供了这个市场。斗兽，酷刑，毒气实验……无所不用其极，惨无人道的表演秀，在观众眼前如同电影一样放送，一场表演的入场费飚到天价，却每次都高朋满座，而表演的主角，往往就是那些还不起陈慕慕高利贷而委身的人
这些人的下场大都精神失常，半身不遂，但由于签署了陈慕慕的协议，只能打落牙吞肚子里。而且由于陈慕慕掌握着所有人观看的证据，如果报了警，就要牵连一大帮上流人士，到时将会有数不清的人救助陈慕慕，她必然逃脱法律的惩罚
说白了，陈慕慕简直就是掌管着世界黑暗面的女王
即使如此，她却格外低调，积累了如此多的资产，却仍谦虚地自称只是个餐厅的小经理，极大地满足了上流人士们的虚荣，不少人单纯出于崇敬和陈慕慕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她的人脉也因此手眼通天
“除此之外，还会给您减免一定的利息哦，毕竟主角们的下场您也有目共睹，这可是一大让步啊。”陈慕慕站起来，俯视着跌坐在地的徐老板，饱含笑意的杏眼微眯，透露的却是非人的兴奋，她拿出一张纸放在徐老板面前
如果是平时，有这样一个美女站在徐老板的身前，会是多么令人遐想的场景，可是！身下的男人无法抑制地开始发抖，就是那个！恶魔的契约！只要签下了这张纸，就代表同意自愿成为表演的工具，仅限签署日期的一天，无论因债权人的行为造成什么后果，都会由债务人承担！
但同时，利息减去30%！而且还款期限延后最高一年！
一年。
徐老板努力冷静下来思索
一年的时间，足以戒掉赌博，好好经营公司，和妻子……一直隐瞒欠债，却永远相信自己的妻子……还有最爱的女儿……
往日的回忆浮现在徐老板眼前，一回到家，在厨房做饭的妻子就会迎上来关切地询问自己是否劳累，女儿则会开心地告诉他又获得了一朵小红花
“……今天晚上是什么表演？”徐老板颤颤巍巍地开口
“哈哈，老徐真幸运，是后遗症不会太严重的哦，”陈慕慕满意地笑了，“简单来说就是一根针刺穿眼球，刺穿之后马上停下，保证不会伤到大脑。”
“……”徐老板知道陈慕慕说不会伤到大脑，那就一定不会，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他也曾是观众的一员！正是因此染上的赌瘾！陈慕慕提供的娱乐活动可谓是将人类心底最幽暗，最不可言说的部分释放了出来，仿佛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便势不可挡地沦陷至地狱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那个“Paradise”就是地狱的模样，观众对恶行的欢呼，主角痛苦的尖叫反而成为他们的甜点，他是去地狱走了一遭啊！现在，恶鬼来向他索要返程票了！
他永远忘不掉第一次去“Paradise”的时候，陈慕慕热情而毕恭毕敬的模样，甚至被他摸了一把屁股，都开玩笑地打哈哈过去
因为她知道！在彻底压榨干净老徐前，他就是一块肥肉！
徐老板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既然来了地狱，就要像个男人一样爬上去！
他爬起来，抢过桌上的笔，就像生怕自己会胆怯而放弃一样，笔走龙蛇地签下了名字
“徐老板好气量。”陈慕慕抽出合同，小心翼翼地放进牛皮纸袋里，笑容又像是他初次去“paradise”那样热情洋溢，“好的，我们晚上会有人过来接您，您也是我们的老客户，应该了解，和以往的表演比起来，这个可是特别优待哦，等您重振旗鼓之后，我还会期待您的光临。”
徐老板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慕慕，正好对上一个飞吻
正是这个飞吻，彻底打乱了徐老板的心，让他飘飘然到了空中
自己第一次拍陈慕慕屁股的时候……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排斥……难道……
而且这次居然亲自过来催债……
也许，是希望自己能还上债……继续去Paradise，难道，她很希望我继续去吗？
男人下定决心，耳边仿佛有恶魔的低语
就算是为了她，为了能再见到她！
在男人不可思议地春心萌动时，陈慕慕早已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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