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物语

夏荷与莲

    六月，是苦苦的。夏，盛绿而青。

    时值莲花盛开，淡淡的苦和香随风而行穿过车窗从鼻尖轻轻掠过，然后偷偷的滑走，一阵凉凉，不暇余景，闭目而品，这季节的味道，连接着过去和未来，忘却的是时间，留下只有往昔片段的残影。哈哈哈

    老汉的开怀畅语，让意识弹回座位上。哦，那是，一刀猪肉在座位上，看上去很新鲜。。。一双粗糙的手从对面座位伸过来，提了过去，对面坐着是一个年逾六旬还是七旬的老汉，半花白发，眉毛也快白了，皱纹爬过额头和脸颊，但是看起来精神得很，双鬓亮泽。

    起初，我并未在意，想等递过车票，就好好睡一觉吧。电话一阵不停，“喂，我搭到车了。。。”老汉应答着。因为桥梁修缮，唯一的公路无法通行，车辆绕过临近村庄山路，偏远，很多司机都不开回来了，在县城到最近的一个乡镇的站点（S乡）就打转，所以车辆很少，每天只有固定的几辆，坐个车实在不易，我已经吃过好多亏了，但是没办法。

    不想在说什么，要知道，乡下公交就这样，这些年年轻人都往城里挤，留下来的也没有多少，二是那些稍微富余的人家都有私家车，公交日渐式微，听长辈说他们那个年代汽车少，一辆车常常是扒满了，而今却是和城里挤挤挤完全相反，这倒是像这个时代城市小小的缩影，虽然规模不及千分之一。

    买了票，过了一会，又是一阵电话响声，”喂。。。我叫你别来的，我搭到车了。。。傻孩纸，我票都买了，难不成还退了，你回去吧。。。我把把肉都秤好了，骨头都去了。。。什么，你已经到了。。。“老汉固执的回复到，老汉向众人说，本是自己搭车，但是孩子非要亲自来接，现在已经到S乡了，前面作为的老人（Z）忙说，你把票退了退了，怕啥，孩子都亲自来了，你让他空车开会去，油都浪费了。买票时候，售票员接过老汉的钱，找错了对象，递给Z，Z一阵愤慨，买票了都不会。嗯，乡下人就这样，直爽，但大多时候也没有恶意，这种情况嘛，倒是常见。售票员吞了吞，想说什么但是没说，确实是自己搞错了。

    “你去县城弄什么。。。”Z一边问一边好奇，老汉一叹，说他几个孩子说什么今天是什么父亲节，非要把自己接到县城吃顿饭，是说昨晚就让自己过去的，但是老汉硬是没同意，“嗯嗯，今天确实是父亲节。。。”，“那怎么不去，孩子那是一片孝心。。。”，“就是啊，孩子要尽孝，你怎么不让呢“，”是啊，你家孩子真是孝顺啊。。”，车上众人一阵七嘴八舌，乡下人就是这样，只要找到了一个点，就开始变得热闹了，老人耐不住空闲，即便没事也回去找个话题，虽然说声音大，但是倒是不失趣味，有时候想也只有我才能经常品味到这些乐趣吧，同代中人。

    本想是怕自己搭不到车，怕是耽搁了时间，所以也就没有反对孩子开车来，现在搭到车了，那时候也打电话说不用来了，但是还是来了，而且都到S了，老汉一阵犯愁，那一秒我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乡下人，我不禁有这种感觉。在众人的劝阻下，老汉退了票，退票时候，售票员张口想说什么，最后没说，那个动作，我有点在意。

    老汉一下心情舒畅，众人一说，老汉倒是更加精神了，他说他家四个孩子都混的好，大的都去武汉，只有小的留在县城，离家算是最近，（其实也远，公交的一个多小时，虽然城铁只要不到一刻钟，只是到经过S乡，从S乡到街道还要十分钟的公交），就执意要来接他过去。“那你真好了。。。”众人又是一阵热闹，“是啊，他们都有房也买了车，我也就没什么操心的了。。。”老汉说儿子一直都想把他接到城里住，但是他不想去，车上众人发难了，问为什么不去，这么好，也没什么担心的，在孩子身边多好啊。老汉一阵哈哈大笑，一车人都有点不明白，他说，那城里哪有家里自由，想到东就到东，想到西就到西，那会搞不习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联想到“婆媳”两个字，明明没关系吧，这，乡下人。

    众人有人不理解，有说在家里不得自己搞饭，还要开火，用燃气（街道有燃气？我真不知道），多麻烦，老汉坚持说不麻烦，用什么燃气，自己搞一把柴火就足够一顿饭了，有人问在家里一个人多无聊，老汉却坚持说不无聊，没事就看看电视足矣，虽然说以前偶尔打打牌，但是后来不去了，因为打牌少，去吧，别人把你当傻子玩，Z忙愤慨道，那当然，我们这些哪有那些天天打牌人精明。老汉说他烟戒了，酒也很少喝了，戒烟已经有十三年了，我心中一种深有体会的感觉。老汉虽然过的不算富余，但是倒也是悠然自得。到十字路口，老汉下车了，车上人一阵唏嘘，说孩子混的好比什么都强，自己也过的舒服。。。

    我没有睡觉的念头，心里一阵苦苦的，是香味还是什么味道已然无法辨别。想想自己，快及而立之年，却仍是一无所有除了自己还在。我也好想像老汉的儿子一样，可以让父母无忧，节假日时候可以接到县城来玩一下，吃一顿饭也好。可别说房子还有车，就那一个月几千勉强养活自己的杯水车薪，唯能与之沉默黯然。我想大概能做到的就是回家看看，但是对现实来说可能毫无意义。

    时光荏苒,宛如白驹过隙。爸爸妈妈做了一辈子的庄稼，我知道的，比村里人都要辛苦，比乡下人还乡下，村里人也知道，拉扯孩子大了，读书了，现在还顾着我们。我经常说不让他们做庄稼那么辛苦，说弄点口粮算了，爸爸说给我存房钱，我心里真的很苦闷，可悲的是自己根本没打算买房，更可恨的是自己没有奋斗力，大概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吧，有点恋家，因为自己没办法成长。我经常想要是那年没从上海执意离开，会是怎么样的，会好一点吗。回来的时候，爸爸说我东搞一下西搞一下，当时不服气，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浪费了时间，还一无所获。

    有时候，时间让我们做出选择，没有捷径可走更没有逃避的路，看着父母慢慢老去，一边着急一边愧疚，然而这也毫无意义。可未来的路，不是很清楚吗，比乡下人还乡下的父母，不能对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