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北京

    情歌有多动听，就有多怀疑。

    这个故事要从14年说暑假说起，那时候我正在试着找一份正式的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被炒鱿鱼。这已经是第二次被炒鱿鱼。想了想，收拾行李回到广州，却患上抑郁症，每天状态糟糕，要吃药才能睡觉。后来，收到堂妹结婚的消息，想回老家看看从小相伴的亲人可能会好点，可是回到老家之后，却发现离开太久，一切都变了。哪怕是从小带大我的奶奶，也对我很陌生。当时，我很对不起堂妹，没参加完婚礼，就匆匆逃回了北京。

    我到现在都记得，大概是早上8点左右到北京，坐地铁去朋友家暂住。早上8：00的北京地铁，是很震撼的。在朝阳门换乘的时候，我周围被女士高跟鞋和男士皮鞋的声音包裹，人很多，背着公文包，踏着匆匆的步伐，朝着我的反方向，冲进朝阳门地铁上。那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麻木不堪的我仿佛被激活了。我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一个大的机械内部，每个细小的齿轮，它们一环扣着一环一刻不停地运作着，驱动着整个机械。明明那些乘客的脚步快到我都没仔细看他们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却几乎被感动了。

    这就是北京。与众不同的大都市。你是个小齿轮，你是自由的。就像《疯狂动物城》的开头一样，我很快在劲松租了一个很小的地方，小到只能有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继续找工作吧。在找工作这段时间，有事可干啦，每天跑来跑去，有点累，我也开始刻意减少安眠药的用量，尽量完全不依赖它。到后来找到一份周末家教的兼职，还接到一个正式工作的offer之后，我几乎完全停止了安眠药的服用。

    但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残酷。兼职没能做很久。其实我挺喜欢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的，每天学习日程满满的，比成年人上班还要夸张，妈妈每天无休止地在抱怨，小男孩还是默默地听着。我看他真的挺累的，会抽空给他讲一些我看的动漫，玩的音游。可能这就是他妈妈不满意的地方。其实，我并不后悔。只是担心，整个童年都是灰色的，真的很惨。

  正式工作也不是一帆风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做过律师助理的工作，好多事都处理不了，连最基本的起诉状也不会写。虽然每天拼命努力，还是差点抑郁症又复发(可能其实已经复发了)。那时候，为了表决心，安眠药都扔了。午夜失眠的时候，真的好想去哪里弄点药。

    感情生活也一言难尽。朋友介绍认识一位男生，北京户口，28的年纪已经是一家很大很大的企业的产品经理，讲话幽默。那时候的我无论精神还是生活都在努力去恢复。我以为受了那么多折磨，差不多一切都可以开始前进了，美好的生活会来的。可是，想“前进”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别人关注的并不是这些。在得知我司法考试也没考，在北京也没什么人际关系，甚至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后，再也没主动联络了。我看了看只有一张床的租房，还在想要不要主动联系一下他，解释下我会努力的，过了很久很久，还是默默地删掉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社交账号。蔡健雅的歌里唱：“这个世界随时都要崩塌，我没有其他愿望。”

    找到第一份律师助理工作的时候，遇到了我上一个老板。面试那天，他像个绅士，彬彬有理地帮我按开电梯门，明明他是面试官，却给我鞠个一个躬，说谢谢我今天过来参加面试。在遭受前面的重重打击之后，我被这种温暖击中了。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的里昂，我觉得我碰到了不太冷的“杀手”。就这一次的印象，决定了我的痴狂。我写了份情书发给他。

    “尊敬的法官：

            我请求您对这个人判处无期徒刑。因为他聪明、睿智、大胆，他有良好的外表，他有无与伦比的思想，自由的灵魂，令我对他的一切着迷。我茶饭不思，无心工作。所以，他有罪。请判处他永远和我呆在一起。此致 敬礼。”

  我想跟这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过却被拒绝了，他说他已经有女朋友的。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定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不完整的，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另一半的自己。我认定他就是那个正确的另一半的自己。死缠烂打的说：要不考虑考虑我吧。还是被拒绝的很彻底。自那次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每况愈下，争吵，沉默，再歇斯底里的争吵。不过，这里我还是要感谢一下争气的小李子，即使这样，对于他的私人生活我自知道他有女朋友后从没试图哪怕一次干涉或介入过，对于工作，我还是把他安排的事尽量去做，事事冲锋在前，披荆斩棘。

  但对于一个人的情谊，还是在这样的争吵中渐渐都耗尽了。无论是那份爱意，还是那份工作本身，都透支了我全部的热情。不想去说对错，虽然现在很多事直到现在也意难平，但对错是说不清楚的。最后的最后，16年我离开北京之前，意外发生了。他跟女朋友分手了，终于说要不我和他在一起吧。其实，那时我还不习惯，不习惯不做他工作上的臂膀，不为他披荆斩棘的日子。我也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姑娘。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切就在眼前展现的时候，我却失去动力。我只觉得不可思议，人类真是不可思议。于是，我选择辞职。

  我的爱很美好，它应该留给需要它的人，而不是随便什么空白生活的填补。

  北京这个城市，像一个万花筒。但想想对我而言最值得纪念的画面，其实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北京。你相信吗？一个人即使居住在狭小的房屋里，口袋里没几个钱，也从来没人陪，也还是为了司法考试奋战了两年。

    还有，国家图书馆暖常年有种暖暖地气息，比起看书，更适合睡觉。

    我有在北电门口，等着做群众演员。小宋佳的助理人超好，那天我穿的单薄，还借给我羽绒服穿。

  还有一次面试在古玩店卖赌石，被店主夸很有灵性，差点从此进入别的行业，哈哈。

  北京大学周边，有很多外地的本科生、研究生，常年租住在狭小的连厕所都没有的集体宿舍里，为了考北大的研究生、博士生年复一年地奋战。

    前门大街虽然热闹，但在小胡同里有一家小店面的麻辣烫巨好吃，还超便宜。

  三里屯真的洋气啊，好多漂亮的小姐姐。

  2015年年底时候，我站在一盏路灯下等公交，漫天鹅毛大雪落下来，灯光照着它们自由飞舞，万籁俱寂，我听到了希望的声音。

你是自由如风的少年，飞在这天地间，比梦还要远。

  仅以此文，纪念在北京的生活。

2018年12月1日记于广州白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