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触和理解留守儿童这个词,一眨眼我就长大了。还未来得及去悲叹这个身份便没有精力去计较那些对于亲情的得失。
在成长过程中,至少在18岁前,我的世界是没有父亲这个概念的。因为对生活的奋力追求,有些亲情也要被迫切断了那在一起的,无法与内心世界交流媲美的生活磨合感情的机会。
一年回一次老家,见一次爸妈,孩子。年幼的我总是把父亲当成爷爷奶奶的小儿子,我的远行暂归的叔叔来看待。既好奇又害怕。而他口口的你已不是孩子,不能做这样,不许行那样,烦人的具有震慑力的语言,让我心中只有厌恶。直到上高中,生活费的来源才让我真正明白原来我的监护人是我的“叔叔”,那漂泊了多年的远行之人。身躯带着心一直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生活,争取着。我们无爱也无牵挂。
沉默不语的对方在18年里未曾交流。而爷爷奶奶给予的充足的爱也从未驱使我去寻找两代人该有的感受与爱。我对父亲的认识与称呼,麻木而冷淡。
原以为我会如此充足地带着隔辈的爱走向我要的未来。高三的我自信而努力,成绩一直是奥赛班中上水平,直到奶奶突然被检查出脑癌,才让我走到了绝望崩溃的边缘。请假回家,两个月间我看到那健康而可亲的亲人,生命慢慢被病魔销蚀,除了每天的泪生出的绝望,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情绪让我面对。奶奶走了,我对生活的希望也被浇灭,这个家还会完整吗?
我也迎来了最悲痛的高考,虽都是本科,但A与B跨越的不仅是学费的鸿沟,还有骄傲的尽头。我被带回了父亲的身边。(复读是我正确而快乐的道路,重新找回自信与亲情。)
是愧疚还是作为父亲对孩子本能的关爱我也未能验证。直到那些时日的到来我发现这些已经没有探究的必要,因为被自己的父亲爱着是我这一生最骄傲而无法被替代的成就。
高四面对的压力是高三的更多,我怕了,累了就在一个小时的下午空隙里回家吃一顿饭,看看车外的景色去除暂时的压力,苦恼,匆匆赶回。在楼下遇到了精疲力尽的父亲,一路相随,买一大堆水果,看着他每一步疲倦的脚步,心中不忍他的继续相送,但他不知疲倦。拦好出租车,看着我上完车,车离开,后视镜才看清他在闹市繁华中最落寞的背影,有一股酸涩而感动的泪水灼热了眼眶。这一次我觉得父亲的味道是劳累的,疲倦的。
周日上课,夏季南方变化多端的天气,在早晨就准备好了变化的面具。八点前的晴天,八点半后就全部黑了下来,恫吓着要上学的脚步,在楼下早餐店吃完早餐后,准备趟雨离开,怎知父亲湿着衣服赶了下来,打电话叫出租,我以为是自己去学校,父亲竟然也上了车。到达目的地,刚想下车,父亲让我待会儿,然后他伞也没打,让滂沱的大雨打的狼狈而湿彻,打开伞送我进入学校,然后再离开,那次很多外宿同学湿透,然而我像从未经历那场大雨,身体是干的,心是酸的暖的。这次我觉得父亲的味道是湿的,暖和的。
小时候身体不好落下了贫血的毛病,高考前几乎低血糖,低血压地晕倒(是身体问题并非矫情),父亲带了我去那每个月都要为我缴纳好几千医药费的中医馆,只是这时离高考已经只剩2天了。药效好有时候是件坏事,高考前药效过好,晚上不易入眠,结果不充足的休息让我第一天的考试败下阵来。我知道这次我的骄傲又输了。当出了成绩,父亲的安慰和其时常不敢表现的不甘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告诉他真相。这时我觉得父亲的味道是关爱,真爱的。
(而我也没有遗憾,可能这是我对亲情欠的债最好的归还。有些骄傲可以被放下,那些无聊的抱怨更要被舍弃,一本与二本切不断我对生活的追求和对文字的喜爱,更不可切断断线已久的亲情。)
味道是可闻的。可是我觉得有时候它是可感受的,便如父亲的情感可感受可被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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