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七月 夏 离开北京
坐上车后,我好像和这个城市就再无一点关系。
北京真的很大,五环外上班到住的地方还要倒两个小时的地铁。
家乡很小,从最南到最北,最东到最西,都不超过5公里,步行40分钟就能走完。
我一转身,就感觉到尽头了。
他乡
2018年8月 再到北京
回老家待了一个月再来到北京,我有点不认识自己了,突来的疏离感让我觉得与这个城市放佛与生俱来的不相容。
火车启动时,2014年4月初第一次来北京的场景好像还在眼前。
在那个冬天的末尾,我怀揣着激动和自由。在火车上看着北京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什么都是新鲜的。
火车慢慢开动,呜呜的声音拉回我得思绪。
对面卧铺的两个孩子用着半普通半方言的口音跟妈妈说着话,叽叽喳喳。那位半时尚半俗气的妈妈总假装生气地呵斥他们小点声,不要打扰到别人。
中铺着实有点憋屈,我只好躺着,带着家人些许的挂怀,揣着仅剩的一点点梦想和更多的退却,脑子里一片空白。四年多的他乡飘荡,早磨没了当初的热情和向往。
左手边的中铺上来以为戴眼镜的帅哥,是的,我首先注意到他带着黑边眼睛,跟他的一样。黑框,长方形。
他乡是故乡
我曾经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遇见你之前,你是远方;遇见你之后,你是故乡。
四年来往返家乡与他乡数次,他在时,从来都是欣喜的“回”北京。以前一直没注意,直到在家那一个月里,北京的朋友总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时,忽然意识到原来早之前我就把北京当成了我得归处。不由得心生排斥,因为现在北京之于我,只是远方,再无其它。
我开始不喜欢这个城市。
他乡
隔壁中铺戴眼镜的帅哥忽然扭头看着我,插着耳机,左手举着iphone8,里面正在上演飙车大戏,似乎是《速度与激情》,看不清是速几。我一直也很喜欢美国大片,充满热血和激情,当然激情是指一种生活心态。我喜欢他们的开明和豁达,还有对生活的从不放弃。
戴眼镜的帅哥一如我当初,热血自信,充满了力量,但我觉得他不太礼貌,因为他还在盯着我看。忽而想起是我先盯着他看,便装作波澜不惊地从他脸上掠过。
黑暗忽然袭来,是火车熄了灯。有点感激这黑暗终能让我缩着壳,却觉得蔓延开的夜在每一次呼吸间带着我得焦躁和无助向更黑暗的地方散去。孤独无处可躲。
故乡是何方
妈妈的那几句话还充斥在耳边,这让我在黑夜理论变得软弱和不堪,像是玻璃,一碰就碎。
她说:别人家的闺女回家都跟妈妈说说心里话,恨不得不睡觉,你呢?每次回家什么都不说,你倒是说说你这么大了想怎么办?你到底是想嫁外面还是家里?
我说我没想那么多。
她又说了一遍,语句很是严厉,甚至难听:你是嫁家里还是外面?嫁那么远回头我跟你爸死家里都没人知道!
我......
突然很恼火,她是我妈,可是却用这种带着自虐的言语来谴责我,否定我得所有。
理智压住了脱口而出的愤怒。不敢再火上浇油,我答道:不是还有我妹吗?她都十七八了。
她说:惠惠从小那样“肉”(注:肉,河南方言。指反应迟钝,办事缓慢。泛指不靠谱),做什么都不行,等我跟你爸老得不行了谁照顾......又说了什么我没听到,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还问我干什么!
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除了失望透顶还有心寒。
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从至亲的人嘴里说出这番话,让我更加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甚至大逆不道。
我不该有自己追求的东西,向往的生活,幸福的婚姻,我必须做个守着三分田地,吃完午饭打一下午扑克牌然后吃饭打牌睡觉的人。然后找个她中意的男人过一辈子。
似乎想得到外面的一些东西都是错误的,而在那个一眼就能望得到尽头和回头就能看到一生的小城镇才是正确的。
记忆里的故乡
或许很久前,内心深处就有一种故乡是何方的怅然,亲人是何人的寡淡。
薄情寡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在初中。
假期有次回家晚挨了打,笤帚把,鞋子一顿招呼,其实从小也都习惯了。只是那天我顶了嘴,打得更厉害。我妈把我从院子里拖到了屋里,让我跪在东屋的砖地上,一边敲打我的背和头一边骂骂咧咧,我疼的想要一头撞死。
我妈看过我得日记。因为妹妹,我没少挨打,挨打时我就在日记里写我妈像个继母,还说她管的特别严。
所以那天她很生气:不是说我像继母吗,说我管得严,辛苦把你拉扯大就那么报答我吗?我打死你......
我哭着说:有当妈的这样吗?你打死我更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她变得更恼火,拿来了一把菜刀塞到我手里说:我不是你妈?哪以后别再叫我妈了,给你把刀砍死我吧,砍死我吧......
我看着那把菜刀,只剩恐惧,浑身发抖。窗户外射进来银白的光,照的刀刃锃亮,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砍死我,砍死我!我妈要我杀死她。哭昏了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鲜血琳琳,我惊恐的把刀仍在了地上,嘶吼着。
后来我只记得我在床边跪倒了天亮。昏昏欲睡中看着那晚的月亮一会儿白一会儿好像又变成了红色。
那之后,我再没有叫过妈,直到现在。我不恨,我真的没办法释怀,至少现在不能。
那之后,家乡对于我来说不知道再是个什么。
远方
8月17日 晚 七夕
情人节徘徊在森林公园内,看着三五一群两人成双,来来往往,我念着过往。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昏黄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盯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竟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
我很喜欢一个人,只想嫁给他。
我开始讨厌这座城市。
我不再喜欢一个人,可是我想躲起来。
我开始讨厌他乡和故乡。
我希望等我爸妈终老后,我也终老。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