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周六,多云,25至32度
昨日未记日记。修改完《论语集解:吾从周》已近零点。上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临睡前,只宜做些放松大脑的事,写作让大脑亢奋,一时难以平息。
自以为《论语集解》的创作,史料越来越翔实。我同步修改前作,发布公众号,两相对比就愈发鲜明。之前写的明显单薄。但史料翔实的结果是愈发令人看不懂,愈发没人看。公众号上的点击几乎都是个位数,且我也相信这个位数中难得有从头至尾读完的。今一早见绣女转发我的文章,道:“好羞愧,读了好几遍才读完,其间还多次分神,但读懂后很有意思。”《吾从周》这篇真得写的好辛苦。我把《礼记》之《檀弓》、《坊记》、《中庸》通读了一遍。下午写了大半的稿子,游了趟泳回来,突然悟到,“吾从周”并非指遵从周礼,而是遵从周礼对前两代制度的损益继承法。而这种继承法的原则就是文质彬彬的中庸之道。这个观点为我独创。虽然钱穆先生在“按语”中也略微提到。他说考三代之礼,是孔子温故,吾从周,是孔子的新知。还告诫后辈治《论语》者,不要空谈义理,虽然《论语》中未记载三代之礼,我们已无从考证孔子是如何作损益的。但做学术还是得以历史演进的实迹来论理。我由此将《礼记》、《论语》中孔子表明礼乐制度的选择态度的相关句段摘出,以史料来论证孔子“吾从周”的治学观。并将“吾从周”的翻译也改为“我遵从周的中庸之道”。而钱穆先生虽在自我发明中提及,但在翻译上仍随主流译法“我遵从周礼”。故而我的译法有冒天下之大不韪。事实我并不喜欢这样刻意求新,当然我的求新也并非刻意。曾有一解读《论语》的网友,专门搜罗古注中鲜为人知的创新发明来解《论语》,并命名为《论语新解》,据古人创新为己有,以骇人听闻之言标榜博学。实古注中那些创新发明,鲜有站得住脚的,有的还牵强附会得极其离谱。忽然想起前段时间陈老师对我说:“衢州有位小学功底很好的读书人,注解《论语》,有辩证毛子水、杨伯峻处。”世人皆以为能辩驳前贤即为功底好。漫不说毛子水、杨伯峻在我所读的先儒中已属末流,我平常阅读中常会发现毛、杨二人不妥之处,多为其个人发明。故辩证毛、杨,只需读点古注即可,并非难事。但也要看到毛、杨并非浅学之士,他们能作此发明,必有他的道理和出处。我们也不能唯古人是。若不将他们的道理出处考证出来,拿你从别人处得来的所知驳他们言论中你所不知,并不能证明你见识高,反而证明你的无知。比如前几天解“吾不与祭,如不祭”,杨先生翻译为,“我不亲自参加祭祀,绝不请人替代”。我从《礼记》、《周礼》考证得知周代有代祭制,因故可请人代为祭祀。故以为杨先生错误。后又见有人提及公羊传注,士职卑微,因故不能参加,也不能请人代祭,只能冬不穿裘,夏不穿葛,以示哀思。杨先生的翻译还是有据可寻。因为孔子虽当过鲁国三年的大夫,但在此之前和之后,孔子一直不以大夫的身份自居,而只认自己是士。这在《论语》里是有据可寻。关于这点,前几天日记和此章集解中有说明,此处不再赘述。
于是,就给陈老师发微信:“我现在觉得要辨证先儒之‘非’并非难事,因为古来经注本多歧义。而要考证出其‘非’的依据,此依据是否站得住脚,则有点难。”
陈老师回:“我小学未下功夫,也喜欢套用西方框架来理解前贤,唯一区别在能珍重国故,不像一些人不深究前提下持民族虚无主义。”
看来他没看懂我话中之意。
小学是一门很深的功夫。我现在才知道它简直深不可测。先儒们于幼年入私塾读经,四书五经烂熟于胸,成年后又以毕生之力作治一本经书。我们只是比先儒获得了更多的现成资料。稍读几本古书,就开始辩驳前贤,或者就抱着超越前贤的动机去做学问,怎能不流于空疏。皆因世俗导向所误。子贡说:“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我对前贤之学问即有此仰望。对于像我这样根基浅薄,年过半百才开始研读古书的人而言,能尽余生之时间精力,将古人的学术成果通读理解就已实属不易,何敢言创新。偶有创见,一时兴奋,不过三日,就不攻自破。先贤之言就如命,人天生有命,即便知命,仍还要奋争,因为不奋争,人生就没有意义。
连续游了两天泳,手又痛了,但不影响行动,仍需休养,只能再停游一月。反正泳池里也太挤,水质不佳,消毒液放过多,鼻腔很受刺激。我必须另寻一种运动来替代。
对门将开始动工装修。装修公司在地上、门上、墙面上用塑胶包封。昨下班一开电梯门,以为按错了楼层。噪声的日子开始了。以后周末也得到图书室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