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大概是年代久远，家里没有一张爷爷的照片，家里人对爷爷也只字不提。可每每奶奶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我总觉得，她是在回忆爷爷。

那天午后，我问起奶奶关于爷爷的事。奶奶笑了笑，说起当年。

我和你爷爷是青梅竹马。

小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在家，那时候你爷爷就会来陪我玩。虽然没有“郎骑竹马来”，但有“郎骑扫把来”。你爷爷幼年磕破过头，脑袋上有个不明显的凹痕，他总觉得自己是哈利波特。除了哈利波特，我们还在一起扮演各种角色，编造各种剧情，有时是奥特曼，有时是灰姑娘，有时是奥特曼和灰姑娘。

上学的时候，你爷爷很受女孩子欢迎，大概是成绩好，大概是打球帅。有次，做完课间操，他和暗恋他的女孩子有说有笑一起走回教室，我很不开心，气了他一个礼拜。他也不恼，只是很有耐心地哄我，每天给我带不同的小零食。从那之后，他一直很注意和别的女孩子保持距离。

后来，我们异地了一段时间——这是我执意坚持的，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耽误了前程。他拗不过我，但也执意每天与我通话。有个冬天，我忙到顾不上通话，可他依旧坚持每天与我联系，他的只言片语，哪怕是一句“早安”都让我感到安心。如今我已经不记得那个冬天是为什么而忙，我只记得那个冬天很温暖。

能有这么一个人，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陪我走过漫长的旅途，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远方的晚霞把奶奶的脸染成温柔的颜色，我仿佛看到一个小姑娘即将见她的情郎，害羞期待激动忐忑都写在嘴角。

“奶奶，爷爷叫什么名字呀？”

奶奶看看我，笑了笑说：“不知道。”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所谓“爷爷”，从来都没有真正出现过，他只活在奶奶想象里的。

而我生物学上的爷爷，是个强奸犯。那天夜里很黑，没人看清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