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我考上了大学,虽不理想,但还算满意。刚来的时候很不习惯当地的口味,什么都不想吃,唯一能吃点的就是校门口的牛肉拉面了。做拉面摊的是一对非常年轻的夫妇,之所以说非常年轻,是因为他们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走到学校就是对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这对夫妇大概男的腿有些毛病, 很少见他走路。经常去吃拉面,关系也慢慢熟了,客人少的时候他就和我坐着聊会儿,后来才知道他的腿是在工地砸的,修养了一年多也不见怎么好转,之后结婚了,也做不了重活,就和妻子开了个拉面摊,现在刚有了一个小女儿,生活很美满。每次他说到最痛苦的时候妻子没离开他反而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的洋溢着笑容,他说他很感激妻子,感激她的不离不弃。偶尔我和他开玩笑,以后你别来学校门口摆摊啦。他问我为什么,学校要管制了吗? 我说不是,是嫂子漂亮人又好,被学生骗走怎么办。每次还没等他开口妻子便红着脸直摆手,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除了他哪还有人看上我啊 。
冬去春来,转眼间又一个学期开始了。好多次想去校门口吃拉面的时候却发现那对夫妇的摊位不见了,估计是做别的买卖了吧。经过一学期的磨练也渐渐适应了当地的味道,我也很少去校门口的小摊了。再次相见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我下晚自习出来,想去吃点东西,他正在那里做着拉面。我把书放在凳子上,又找了张纸擦了擦另一个凳子,还没等我坐下,他就开口说,我刚擦了,干净的。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围着围裙的后背上,感觉他这半年苍老了好多。他把拉面端在我桌子上,我看着拉面里一片牛肉也没有。还没等我开口问,他便拿着一盘牛肉和一瓶白酒坐到了我的对面。看着他郁郁寡欢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他把围裙解下来说,天这么冷,现在也没什么人,我和你坐着吃点吧。说着他倒了一杯白酒,问我,要点不?我点头,一杯子酒便满了。未开口,他倒完一抬头一杯就见底了。看这阵势我也不好意思先吃拉面了,又不知如何开口,就举杯喝了一杯。后来他才说女儿病了,开始一直在外摆摊,没照顾好女儿,孩子又小,抵抗力又弱,病的很严重。这大半年都在弥补, 说白了就是花钱,去医院,花钱,换医院。本来自他腿废了以后就没攒下多少钱,这样一来二去这两年的积蓄便光了,还欠了一些钱。好在钱没白花,女儿病是好了,但以后注定智力就停留在这个时候了。他说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这样,女儿又遭这罪。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不能再连累妻子了,毕竟妻子才二十多点,离开他或许可以有一个不同的人生。孩子的病,外债,腿病,长途各个医院的奔波,本来很差的心情令他脾气暴躁,又加上妻子面前的自卑和让妻子离开的想法萌芽,他便酗酒,对妻子爱搭不理。妻子毕竟也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孩子,连续挫折下选择了离开。留下一句等我有能力照顾你们父女的时候再回来便走了 。他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对我说,我改变不了自己的人生,我就尽自己的能力去改变她的人生吧,虽然我唯一能做的是让她离开,但这也是我能给她最好的了。他喝了一口酒,杯子落下的时候眼泪也落下了,他吃了一口肉,说到,生活,不过是流着眼泪也能吃得下肉而已。
是的,生活不过是在充满艰辛的社会里 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价值和快乐,就像流着眼泪也能吃得下肉。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在想,现在他的妻子有能力照顾他们父女俩了吗?她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带着女儿和丈夫在校门口摆摊,做拉面。
第二个故事,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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