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

作者: 唐湘杰 | 来源:发表于2018-05-21 00:42 被阅读0次

      今天是爸爸发病晕倒第三天,今天下午送完嘉嘉正好路过医院,想这个时间正好是他输液的时间,我就想去输液大厅看他一下。因为我心中是牵挂他的,并且知道他这几天情绪不好,看了几天灵修书籍的我信心满满的觉得我有能量带给他轻松和温暖。

        到了医院,正好碰到他提着药走到治疗室,而且看的出来对我的到来他挺意外,治疗室还有一个远房亲戚也在等着治疗,寒暄了几句,扎上针,我提着液体陪他走到输液室去坐下,在走廊里,那个远房亲戚,我称大娘的老太太给自己的儿女念叨,这是个好人,当年多亏了人家,都要记得人家的好。

      听到这里,爸爸的脸上现出和蔼宽松的笑,谦虚的说没有什么,但我看出,他有一种付出后的满足感,他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他的人生认知里有帮助别人能够满足自己的善良的喜悦感,我顺势说:“爸爸,你看,我说了吧,为什么那天让你轻微发病啊,就是老天看你确实是个好人,然后提醒你应该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好高质量的安享你的晚年”他听了也是淡淡的一笑,一切都很平和。

        到了输液室坐下以后,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我开始引导他让他把心情放松下来,说不要什么都那么不放心,然后他也很容易的就说到了这几天厂里基建上的事情。

        他问我,我张立拆房子的时候后是不是好拆,因为我和张立经营的汽修厂用的是他以前的老厂,里面的几件房子因为不再适应我们的发展被张立拆掉了,我说还行吧,我也不是太懂,然后他说当时这个房子盖起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用心,从地里挖出泥来就开始垒墙,当时想着就用十年吧,结果他用完之后,这个房子我们两个又用了10年,如果不拆也许再用10年都没有问题,他从这个事上受到启发,以前他盖房子都是从盖完后用的越来越久的原则出发,但是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规划一直在变,房子也许不需要用最好的标准,去浪费钱盖的那么持久,牢固,到时候拆得时候都难拆。

      我说,那你的这些想法妈妈她们知道吗?他说都知道,但是却和他坚持唱反调,一讨论起来哲总是坚持自己的用轻钢的结构去建的理念,并且他认为哲的态度比较强硬,然后他让我拿出计算器算一下用哲的想法和他的想法建起来需要的房子大约需要多少钱,按他的想法应该能比哲节省12万,我说确定吗?因为哲问了一个干建筑的叔叔,价钱跟钢结构是差不多的,但是公公坚信他的方案最少会省几万元,并说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他说自己这一辈子盖了四处院子,并且家里两个厂的车间和临街楼,他都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做主成功盖了起来,他坚信这次他的决定不会错,我问他想证明什么,他说他不证明什么,他从来也没有想和孩子上劲,但是我看出来,他似乎是想表达他依然是当年的英雄,宝刀未老。

      我认可并共情了他,因为他这一生确实是了不起成功的,因为我知道,他老觉得他的情绪表达不出来,没人理解他,而最近他确实和妈妈还有弟弟们有分歧和一些不和谐,我想给他一个表达情绪的机会,做一个倾听者,理解他,不让他太郁闷,这样可以有利于他的病情恢复,如果有利于他情绪平和,家庭和谐那更是极好的事情。

      但是对于他的不敢放手,怕孩子失败,我虽然可以理解,但是我并不觉得好,不管我理解的对不对,因为我觉得这样孩子们负责了,努力了会跟他产生分歧,逃避了,偷懒了会不利于成长和强大,而且在他抓住不放的时候我看到了妈妈的悲哀,妈妈也许一直在渴望让孩子们更有力量,更放心,但是又或许,爸爸妈妈共同的愿望是一样的,但是选择了不同的方式,这应该也和男女有别有关系。不同的认识和看法让爸爸妈妈彼此也不理解。

        我说出了一个事实,他当年是没有人帮助,和妈妈从最底层开始,两个人一步步的做到现在,养育了三个儿子并且帮助三个孩子生活幸福,还有一大堆产业,我说我和张立也经营了10年,但是积累了多少资产我们很清楚,也许是我们努力的不够,又或许是能力问题,方向问题,照我们现在的财富积累速度,这一生不可能和他积累的财富相提并论。所以在事业这一方面我们对他是仰视的。在一些事情上我们也是相信他的眼光的。

      爸爸受到鼓舞,开始跟我说起了当年和婆婆创业的一些故事,说开门市部,买第一台冲床,需要四千八百元,而钱不够他开始和妈妈向员工集资搞起了股份制,说他在一九八九年员工们一个月领一百多元的时候投资几百万盖起了厂房和临街楼……说的很投入。

        正在这时,哲的电话来了,问买化粪池的材料的事,我听不到哲是怎么说的,但是看到了爸爸的情绪激动,我一直打着手势让他别激动,慢一点,因为我知道他这样的表达,电话那一边不管是谁都有情绪,何况有个炮仗脾气的娘家爹我清楚无辜被炸的感受。

        放下电话,爸爸有点失控,说今天一天这是第二次拧着劲来,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在这个事上非要跟我对着干,为什么你妈妈就不劝劝孩子,你们不要反对你爸爸的意见了,就算你爸爸把房子盖歪了,钱打水漂了,只要他愿意你们就配合他,就算反对我,非要这几天跟我上劲吗?就不能等我病好了,好吧,谁跟我对着来我就干到底,我创造了这些,我把它全部打回原点,我不求他们,我找人经营,我全都舍弃了也没事……看到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我回应着,共情着,顺着说,,结婚这这些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即使他以前发脾气我也都不觉得怎样,此刻我感觉到了无助,我觉得我没有力量带给他快乐能疏导好情绪的正能量。

      我在那里,即使顺着他说,即使后来我都不再敢说话,他的情绪还是很难平复,我好怕他会犯病,他说,你走吧,去接孩子吧,我先稳一会。可是,那会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怕他犯病,不走怕他继续激动。我等他情绪稍微平复,走出门口,在电梯那里站了将近20分钟,给张立打了电话才下楼。

      他说妈妈耽误她漆包线晚干了10年,说松和哲翅膀硬了,开始不听话,藐视他了,说之所以他们敢这样都是妈妈在背后撑腰,只是妈妈自己不觉察,让我可以把他的这些观点和指责全部传达给妈妈,说的好生气,好委屈。

      妈妈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对于孩子,对于这个家无私的奉献了自己的大半辈子,是一个奋斗了一生还没有算享福的人,这样让爸爸一表达,似乎成了祸国殃民的人,我不得不怀疑前两天做的脑CT报告上的脑萎缩到底进行到了哪个程度,因为我见证过我的姥姥当年脑萎缩打人,发狂的表现。

      在他暴怒过程中我给哲发了微信,哲情绪也不好,说就逼死我吧,然后我录了爸爸暴怒的语音给他,不一会妈妈的微信也来了,我打了电话给张立,然后又打电话给妈妈,说实话我打电话通知他们爸爸状态的时候有一种解释的心态,我也怕爸爸在我面前着急的出现什么紧急情况,说实话这个责任我是担不起的,给哲打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哭了,说让我别管了,一会又跟妈妈通了电话,妈妈在那边情绪也不好,骂爸爸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这么听话能干的孩子不珍惜……也许是这一段时间她也受到了爸爸的打压,责骂,怪罪比较多,心中很多委屈,又可能是心疼儿子,想平复一下哲的委屈,跟我控诉了公公一大通。几乎全都是在维护哲的道理和立场上,我知道,哲没有多大错,最起码因为这一通电话爸爸气成这样是没有道理的,但是我在想也许妈妈和哲都还有没意识到爸爸是个病人了,他病了,而且了失控了。

      说实话,我宁愿他是情绪上的焦虑,不管怎样的焦虑我们可以帮他排解,可以带他看心理医生,可以迁就和配合,但是如果他真是病了呢,那所有的一切只有忍受和接受,那这就是老天安排的,我们必须臣服接受的事情。

        爸爸病的这几天,似乎大家都还没习惯把他当个病人来看,查出来脑动脉硬化,查出来脑萎缩,硬是找了理疗科的大夫开了液体输一下,而不去找神经内科大夫看一下怎么延缓,我是不理解的,是大家还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吗?

        对于哲对妈妈哭诉爸爸,我也是有看法的,我明确的告诉哲,他错就错在年轻,错在健康,所以,如果可以,我会要求他迁让爸爸,这样做可能会很委屈,很难受,但是他不会后悔。因为不管怎么难接受,哲接受了委屈和不解至少不会有爆血管的危险吧,在生气送命这一点上哲的机率比爸爸小太多了。而潜意识中我知道自己认为哲是一个很坚强,心没有那么容易受伤的人,自我疗愈的力量是比较强大的人。

      回来去哲家吃饭,他给我微信说伶俐不知道这事,不要跟她说,但是我还是问他了,你现在情绪没有问题了,爸爸也暂时平静,但是现在最孤独,苦闷难受的是谁,他说是妈妈,对啊,那为什么要把难题丢给妈妈?

      妈妈这一辈子付出很多,但也收获了很多,在得人心这一点上,妈妈的能力远胜于爸爸,爸爸任性的更像个孩子和女人,爸爸一直认为妈妈很强势,他老说妈妈纵容弟弟们反对他,但是爸爸说,妈妈自己觉察不到,但最根本的他们之所以唱反调都是妈妈的纵容与教唆,也许这是个莫须有的罪名,但是妈妈的个人魅力也好,所作出的努力,让步,支持,理解也好,都让弟弟们义无反顾的完完全全的站到了妈妈这边,当然家里不能分派,但是事实是他们对爸爸的尊重理解和爱确实不及给妈妈的多,但是,他可能忘记检讨自己在和孩子们的互动上,他不如妈妈做的好,但是虽然表达方式不一样,爸爸对孩子们的爱和保护丝毫也不逊于妈妈,只是他两个也许应该沟通好,让我们认为他们是父母一体,而不是爸爸妈妈分的那么清楚。至于我和张立,我们是中立的,对于爸爸自认为的尴尬处境我们是理解和同情以及心疼更多一些的。

        现在基于爸爸所处的自认为的弱势境地,我们今天晚上达成一致,不管谁怎么说,事实怎样,我们都从爸爸现在是一个不确定的病人这一点出发,给他理解,支持,包容和爱,是,当你爱一个人时你才会有意愿去理解和包容。

      今天下午,爸爸告诉我,他不是不愿意放手,他是想把井弄好,设备弄好,宿舍盖好……把他认为该弄好的都弄好,他和妈妈一起手挽手来一个华丽的转身,退居二线看孩子们努力奋斗,我问他,他把该干的都干完,孩子们干什么?这会我忘记了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但是我理解了他那份不安的心,害怕孩子失败,又想让孩子成长还不放心,总想给他们铺垫的多一些,再多一些,想想他所有的不安,努力都是想给孩子们一个好一些,更好一些的平台,即使他做的过分了我们又有什么不能包容和理解的呢,尤其他现在这个狂躁的心态和精神状态下,或许还带着一个不是多健康的身体,我们的计较意义又有多大呢?

      也许在这一点上我的感恩心态让我站在了爸爸的立场上多了一点,这些年他给的美好生活,内心踏实的幸福感我是感恩的,受他和妈妈的恩惠即使他有错我也愿意包容和理解,又或者他直接的矛头指向的不是我,要直接的矛头指的是我不是哲也许我也不一定做到淡定和从容,口口声声说包容和理解,每个人都会从自己最大的利益化出发,也许潜意识维护了爸爸妈妈的健康是维护了自己的幸福基础,说到这一点,对哲心里也是同情的,年轻的他,也许一些事情不一定读的懂。

        张立说他做好了伺候老爹的准备,但是他不想太早开始,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爸爸的年纪还是太年轻了,可是就现在这个状态,再继续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自己伤害成需要别人照顾的状态。

        我今天正能量满满的去面对它,然后负能量满满的溃败而归,我很郁闷为什么最亲最近的人心灵不可以彼此理解和温暖,为什么目标和利益一致的一家人要彼此伤害,彼此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看起来完美的一家人要每个人都想着保护自己而不能没有条件的理解和包容,这一点真是太难了,其实我在包容自己娘家爹上也做的不够,我体会过当伤害深了,没有爱了,包容的意愿也不复存在,只有受害者的身份求认同,自我保护,不再沟通宁肯把心门关起来自己疗愈,因为爱所以伤害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和无奈吧?

      妈妈微信来说晚上爸爸去随礼说好的不喝酒,可是回来还是喝了,并且回家睡到中途起来又在写检查,我和张立真的很担心,要做计划尽快让他去北京做检查,确定病情,找一个科学的延缓治疗方案,帮助他,并且要认识到他喝酒反复也是可以理解的,说实话,我这减肥还老是不成功呢。也许这几天的暴躁也和他被动的不可以喝酒,改变了自认为舒适的生活习惯有关系。

      真正的爱会衍生出很多的包容,理解,忍让……很多的愿意,接受,又衍生出很多的爱和喜悦,我也在期待着这个难题有解。

      被岁月温柔以待的你也许是建立在被岁月折磨的人的生命之上的,苛护,宽容那个垫高你生命的人,也许如果病理报告上的事实呈现,这是唯一的解……

        谁对,谁错,企业怎样,我们最终明白拥有了什么,又在追求什么,恐惧的是什么,也许有一天都不再重要。希望这一天平和安静的如期而至,而不是像个不速之客提前到来,打乱了,强行掠夺走了什么,但这除了个人努力大约更多的是老天的事。只能期待着,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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