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办事一向稳重周全的先生办了一件乌龙事,周一去医院补牙,开车半小时看到医院的红色“十”字,想起断掉到的半颗牙忘带了。
他打电话给我:“能不能帮我把牙送过来?我忘带了!“
“啊……哈哈哈………你居然也有今天………哈哈哈………自己开车回来拿不行吗?我上午有事。”看到他犯了我天天犯的低级错误,我有点乐不开支,心中别提多畅快,可想到这个错误却要我花时间精力人力去补救,立即一万个不情愿。
“预约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这个医生很难约。”他语气轻和,极力跟我讲道理。
“可我从家里过去,也要三四十分钟呀。”我继续为他设置障碍,负隅顽抗,就是不想扔下手头事过去。
“没事,我可以让医生先看病开单,做前期准备,你一来,就补牙。”他见招拆招,我一时间找不到更好地拒绝话术,只好把鸭舌帽让头上一扣,钻进风衣里,怀着强烈的不满情绪出门坐地铁。
好久没有在早高峰坐地铁,我像湍急溪流里的叶子,一路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在这期间,我渐渐放下了不满和埋怨,平复了心情。望着满车厢那一张张写满焦虑和焦急的脸,我突然想到先生下午一点要出发去广州,也许正是这份焦急让他这位千虑的智者,有了今天让我嘲笑的一失。
在约定的地铁出口,我老远就看到了等待已久的他,黑白相间的头发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我大步流星走过去:“嗨,乌龙侠!”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我戴着口罩,他也看不到我脸上的坏笑。
“乌龙侠,不是你吗?补牙忘带牙。”我解释道。
他嘿嘿笑出了声。寒暄了三两句后,我突然想起上午要做的事,急匆匆地要走。
“我走了。”话音刚落,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几米之外。
快走到扶梯口,我转过头去,看他还在原地,便挥挥手:“赶紧去补牙吧,我回家了。”然后迈腿登上第一级台阶径直走了。
中午,他补牙回来,我问他的第一句话是:“那会儿在地铁里,我都走了,你怎么还在那里站着?”他说:“我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的话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担心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做销售跑业务,哪个旮旯哪个小区没有闯过?况且每次一家人出门都是我导航引路告诉他怎么走。
十几年了,我有时候还觉得自己未曾真正了解他,搞不懂他怎么这么傻,他的傻,究竟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这就是我们这对老夫老妻的相处日常,一个快如闪电动如矫兔,一个稳重如山慢条斯理,一个理性如冰,一个感性似火,仿佛完全无法相容相处,又如同硬币的两面互为表里,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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