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卜
云野
金沙滩大战之后,乡间的小矮人,会有各种娱乐。其中有一项手艺“响卜”,我们称之为整响卜——之所以叫“响卜”,是小竹筒内的气压变化发出了清脆的“卜卜”声。响卜筒是用小手指那么小的竹枝削成的,中间有点空心,恰好可以找另一根更小的小绿竹条,当作一个来回推动的推心。
竹枝也是来自“山之下”的河堤边,忘记是谁的竹子了,好像也没有谁具体认是谁的,河堤连片涉及好几家的菜地。这小竹枝曾经演化成鞭我屁股的“皮鞭”,幼时太顽皮,晒谷时连谷子也顾不上,顾着去小海河玩耍。衣服就脱放在岸边的草丛下,父亲认得我的衣服把衣服收走,搞得我光着屁股上岸跟着他回家;那“皮鞭”的声音,就像我们玩响卜那样,清脆清晰,当然屁股开花,连坐着都是一段时间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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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卜的竹筒本身是前后连通的,进口处稍大,出口处稍小,便于放进去的臭花(马缨丹)果子塞进去,拿实心小绿竹条快速推动它,到达竹筒末端清脆地蹦出来,射向前方。实心小竹是套着原竹筒截下来的一个短竹节,竹节恰好顶住小绿竹条的推手端,推时得憋着一口气,毕竟是瞬时增加竹筒内的气压,仿佛与打单车的气筒有得一比。有时心急,那竹心戳歪,折了,不小心刺在手背上铲去了一点皮,发白的伤痕迅速渗出了红色,只能怪自己笨手笨脚,找点可以止血的草药稍微敷上,又继续改良响卜的玩法。
如果没有马缨丹果子作为子弹,可以拿纸来泡,泡软之后,根据响卜的筒口大小,手捏纸弹,塞进去也是滑脱清晰。不过太湿润,经常手滑,会有臭弹出现,好像哪里漏了气一样;有时气愤不过,连塞三个纸弹进去,究竟还是不响,只能悻悻地拿硬点的铁线子,把臭弹们“拉”出来。其实推动的竹心,最好是黄色的,它们够硬也够弹性,怪不得说够黄的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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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几个小伙伴玩响卜大战,最怕把果弹或纸弹打中眼睛或嘴巴;这种无明伤害不少,搞到后来都不觉得是伤害;其实最傻的是后来演变成互相扔石头,石头落中我的头部,还缝了好几针——后来母亲说,这些都不算是伤害,你头上曾经被锄头不小心揩了一下,拿疤痕还在你头顶呢,我对这个没印象,于是也只能笑笑,母亲说过我不会保护自己,其实谁没有那些无明的伤害呢,只要好好活着,所谓的伤害都只是过去的种种情景而已。
前些日子,挽着古琴经过那里,河堤小竹林依然青绿,只是那些顽皮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静静的农村,静静的小海河,静静的流淌着。有时忘记时光的存在,怎么倏然地我就长大了呢?如果没有读书,我会是这里的少年闰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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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高中时,黑黝黝地迎接某同学时,他的妈妈惊讶异常,问他儿子为何和我这农村娃子玩,实际上一点淳朴与憨厚引得他来这里暂时流连吧。他后来做了建筑设计师,另外一个同学现在去了惠州开装饰公司,再另一个好像借了我的高中毕业证去就业,至今那毕业证也没有还给我呢。我教他们玩响卜时,他们好奇,实际上只要是乡间小娃子,各种就地取材与灵活肯定会不少的。
就像耕山小寨的寨主,他灵活多变,开发了无数的项目,果然是江中的实验小神童。神,来自无数自然的启示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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