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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小说)腊八

(连载小说)腊八

作者: echozyp | 来源:发表于2019-01-21 17:04 被阅读18次

    “小孩小孩你莫急,过了腊八就是年。”院子外的小孩子欢快地笑着,跳着,喊着,一路嚷着这谚语。

    “今天是腊月初八,腊八节啊。”之月恍然说道,一面迫不及待地冲进院子里。霈栗在后面一面紧着穿衣服,一面急切地喊:“之月,你干嘛去?” 之月顾不及回头地说:“ 我去看看院子里的冰花。” 趿拉着鞋子,穿着单衣单裤,披着个袄子,一路疾走,只听的“趿拉趿拉”的鞋子声。

    之月穿过月亮洞门,来到中庭。水缸边的一株蓬大如盖的松树上挂满了冰针,每个松针上都被冰笼住,水晶钻石一样的兵器,形状尖锐,质地刚硬。“这是不是就是说书里的樊梨花使得暴雨梨花针?” 之月想想,又不禁乐出了声,“哈哈哈,原来是还是念念不忘小时候听过的那些故事哈哈哈,之月,你真幼稚。” 之月抬头望望这个她许久不曾回来过的老家,看到屋檐下都缀着匕首一样的冰柱,天然的装饰中透着一种兵气,凛冽大义的北方家庭。之月知道,不一会,太阳出来的时候,这些冰柱和冰针就会慢慢融化掉了,你只听的窗檐外“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让人误以为是处在雨水纷纷的夏季了。之月是从小就非常喜欢这反射着阳光琉璃五彩的冰锥儿的,但是爷爷总是拿个竹竿,一个个儿地掇掉。小时候之月还问过爷爷为什么要掇掉那些好看的冰块。爷爷说:“不掇掉的话,太阳一晒,冰柱儿就化了。这冰柱儿的尖儿多尖啊,万一月儿走到屋檐下面,万一掉下来,岂不是会伤到月儿啊。” 所以之月一早就冲进院子来了,再不起早,一会就要被爷爷给掇掉了。

    窗台边上,之月昨夜做的冰花,此时已经冻地结结实实的了。之月拎着冰花小杯子走进屋里,放在桌子上,大袄子一甩,有“哧溜”一下子钻进被窝里。“这会知道冷了啊哈哈哈?” 霈栗笑着看之月缩头缩脑钻进被窝的样子。“霈栗,一会你就能看到很漂亮的一个冰花儿了。” 之月把被子掖掖,自豪地说。屋里因为有煤火炉子,把扇门儿开一条缝儿,好让空气在煤炉里流通。不一会儿,这煤炉就烧的旺旺的了,屋里暖暖和和的。霈栗一看那小杯外表都渗透出许多的水珠儿来,杯底也汪着一滩水渍。霈栗就说话了:“之月,你快看看你的冰花儿,是不是要全部都化成水了。” 之月一听,一骨碌地翻身坐起,赤脚跳在地上。左手握着小杯子,一面喊霈栗:“霈栗快来看,神奇的景致。” 两人都两眼晶晶亮地盯着之月的右手。之月右手轻轻地往上抽着一条细棉绳,慢慢地一块圆不溜滴的冰坨从杯子里伶伶俐俐地脱出来。再看,竟是晶莹透亮的冰块的中心,冻着一枚用赭红红纸剪成的窗花。伶俐乖巧的小冰盏儿,晶莹透亮中一点红艳。拎起来,滴溜溜地转,甚是漂亮可爱。霈栗从未玩过这个小冰盏,禁不住地赞叹:“ 真的好漂亮啊。”眼睛亮晶晶地跟这小冰盏儿一样亮了都。看到霈栗这样好奇和赞叹的样子。之月高兴又自豪的说:“ 我小时候,跟我的小玩伴儿小黑一起经常这样做冰盏儿。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起床看它,特别好玩有意思。有时候可以做好多呐。” 霈栗又说:“谁是小黑?” “我的好朋友,反正我门都会爷爷家了,过几天我们去找她玩儿哈。” 说完,就趿拉上她的鞋子,到房门外垫着脚尖儿,把冰盏儿挂在门框上。之月摸摸那颗钉子,小时候挂冰盏儿的钉子还在啊。笑容柔了柔,一掀帘子又钻进热火火的屋里去了。

    不一会,爷爷奶奶就来喊之月和霈栗来吃早饭了。从西厢房出来,穿过一个月亮洞门,就到了爷爷奶奶住着的东屋,占了半个房间的土炕,早已不做烧火之用。屋正中间有个煤火炉子,通着银亮的铁皮烟囱。爷爷正坐在路子边,用一口小铜锅煎饺子。老爷子戴着一顶棉帽子,身着蓝布棉袄棉裤。一本正经地坐在炉子旁边,见到之月和霈栗进来,笑着说:“懒丫头,起床了,快来,霈栗,月儿一起来吃煎饺。” 霈栗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味,笑着说:“好啊,爷爷。” 之月早就一屁股坐在爷爷旁边,搓搓手,再摊摊手靠近路边,还一面吸着气儿说:“ 爷,煎饺可真香啊。” 爷爷笑着点了一下之月的脑袋,又转过身儿,聚精会神地去煎饺子了。之月觉得爷爷仿佛是在做一件打江山似的大事。再看一眼那口小铜锅,黄澄澄的一体颜色儿,锅底汪着金灿灿的油,饺子是昨天煮熟放冷了的,挨着锅边刺溜滑进锅里。“滋啦啦”的油炸之声此起彼伏,油花荡漾着涟漪,冒着青烟。已经可以闻见香味了,饺子的一面已经是焦黄色了,翻一面,又是欢快的煎炒烹炸之声。爷爷煎好一个就分别递给之月和霈栗。此时奶奶端来一碟腊八醋,酸辣中带着甜头。咬一口煎饺,清脆的焦香,鲜肉饺里汪着一窝儿油花花,再蘸一筷子腊八醋,那咸香的焦脆中伴着酸辣,味道简直香极了。之月一面吃,一面张着嘴巴,哈着气,手不住地忽扇。一个儿劲儿地喊:“ 好烫,好烫啊。” 爷爷笑着说:“慢点吃,小心被油烫着。” 之月夹起一个煎饺,吹凉一点,喂给爷爷吃,满脸堆笑地说:“爷爷的煎饺太好吃了,好多年都没吃到了。” 还有筷子戳戳霈栗:“ 好吃不,小哥儿。” 霈栗笑着说:“好吃好吃。” 霈栗还喊奶奶:“ 奶奶快来吃啊。” “嗳,这就来了,给你们夹几瓣腊八蒜尝尝。” 

    一盏素白小瓷碟,叠放着五六瓣儿亮绿色的蒜瓣儿。素白的底子承托着蓝绿色的光彩,在万物凋谢的北方,分外清爽。之月简直是乐坏了,捻起一个一下子丢进嘴里,再捡一个煎好的煎饺。一起咀嚼,甜滋滋的。霈栗看到后觉得甚是奇怪,眨巴着眼睛问:“蒜,整瓣儿吃,不辣吗?” 虽然霈栗出生在北方,但是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南迁至南地了。所以北方的这些饮食风俗,霈栗其实是很少见到的。爷爷斟了一盅二锅头,捡一个煎饺,夹一瓣儿蒜瓣,莫了嘬一口小酒儿。就这样,一家人围炉饮酒吃煎饺,说说笑笑。之月看到爷爷仿佛就忘了自己不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了。

    霈栗开口说:“ 爷爷奶奶,我一会跟 之月出去一趟哈,城里有我家的一个亲戚,我爸的兄弟,只不过当年我家都搬到南方去了,我大伯他们还留在这儿。我大伯他是每年的腊月初八过生日。今儿不是正好腊八吗,往年我们在南方都是打电话祝福问候,今年去当面拜访一下哈。”  之月也说:“ 我还没见过他家大伯呐,这次可以拜访下他老人家呐。” 爷爷奶奶也都答应说好,“许久不回来,看望看望也是应该的哈。晚上还回来吗?” 霈栗答道:“ 估计不回来哈,这么多年没见,估计他老人家要留我们呐。爷爷奶奶晚上就早些休息,不必等我们了哈。明天一早回来。” 

    爷爷奶奶嘱咐几声,之月和霈栗就出门了。在街上买了好些个礼物,去车站坐车进城。快过年了,车站人来人往,回家过年的人之多,推推搡搡地终于在人堆里买到了票,还要排队等车,人都排到了一里地那么远了。经过一天的拥挤,终于在暮霭沉沉的时候到了霈栗的大伯家了。一进门,只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还有笑眯眯的老太太。之月就猜,这应该是霈栗的大伯和大伯母了吧。两人热情地喊了声:“大伯,大伯母好。” “嗳,嗳,好孩子,我们大家都好哈。今早还跟你父亲通了电话,说你们今天要来啊。快坐下,休息会,咱们就开饭哈。” 住的是很简朴的公寓楼。坐定,大伯母笑嘻嘻地给我们沏了滚烫的热茶,“ 喝点热茶,驱驱寒哈。” 我们笑说:“谢谢。” 然后大伯母声调一扬,冲着里屋喊了一声:“ 宝儿,你看谁来了?“ ”妈,是不是我霈栗弟弟来了。“ 声落人出,是一位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的男子。笑声朗朗地喊着:“霈栗弟弟,多年不见哈,一切都好?” 过来就是一个熊抱。霈栗也是非常高兴地抱着这位堂哥,回应着一切都好。转而重新介绍之月给这位哥哥认识。二人彼此含笑点头,算是彼此见过了。闲聊片刻即入席吃饭,又聊了许多别后的岁月和各家老人的身体健康。一席之间,霈栗堂哥热情地斟酒布菜,频频举杯劝酒。饮酒至夜深,大伯问宝儿个:“ 这么晚了,霈栗和之月他们如何住宿呐?” 宝儿哥放下酒杯,脸色正了正:“ 爸爸,您看您怎么能这么问呐?” 霈栗也赶忙说:“大伯不要担心哈。” 宝儿哥接着说:“ 霈栗这么大的人了,还找不到住宿的旅店吗?” 白了他父亲一眼,说完又笑嘻嘻地举杯敬霈栗说:“ 来,弟弟,我们喝酒。” 说完不及霈栗张口,宝儿哥就一饮而尽,喝完有点晕晕的样子。霈栗和之月彼此互相一样,尴尬至极。二老也只顾低头夹菜并不言语。之月遂即举杯说:“ 我们代爸爸妈妈祝大伯生日快乐,大伯母身体健康,宝哥哥万事顺遂。” 喝完这杯,即告辞出来。在门口,大伯和大伯母还拉着笑说:“再耍会儿,难得见次面呐。” 二人一路推辞,终于辞的家门,来到路上。走进这冷风呼呼的街上,四处已是空荡荡的,冬夜行人都早早归家休息去了。俩人就在街上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漫无目的的。人生地不熟的俩人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一个小旅馆,住下,一宿无话。第二天天亮即刻动身回之月的爷爷奶奶家。

    这个腊八节过的真是尴尬,自此之后,之月算是知道了霈栗大伯一家是什么人了。 心里也禁不住地嘀咕:“怪不得这一大家子的亲戚都跟老大这边不亲呐。原来万事皆有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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