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年前,我那时八岁,可他已年近花甲,记忆中的他满头的银发,但却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身体状况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加硬朗。同学们、乡亲们都亲切称呼他铁老师,唯独我一直叫他二爷爷,因为在我心里,他不仅是老师,更是至亲。
是他启发了我,引导我走向自信,让懂得了发奋读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每逢上学日,我们爷孙俩便形影不离。他骑上那辆“永久牌”自行车,载着我,在凹凸不平的乡村泥巴路上颠颠簸簸,到五公里以外的塘房小学上课。
那是一所一师一校的单小,条件十分简陋。一间破旧的土墙瓦房,十多套破旧不堪的课桌椅,一块被磕得斑斑点点木制的立式黑板,一个破旧手摇铜铃,便是这所学校全部的家当。
每次出发时,他总先把右腿跨在自行车的三脚架上,等我在他身后的货架上坐稳了,左脚在地上一蹬,借自行车滑行之势,便稳稳的骑了上去。遇到上坡时,隐隐听到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担心他蹬不动,便低声对他说:“二爷爷,我还是下来走吧,等上了这个坡,我再坐上去。”他秒懂我的心思,便幽默风趣搪塞我:“你是不是看我头发白了,担心驮不动你,难道你不知道人老骨头硬,越老越有劲。”在往返学校的这段路途中,一路遇见的都是他的熟人,大老远的就主动与他打招呼。无论是同辈、晚辈只要遇见了他,都会恭恭敬敬的和他打个招呼,才转身离去。
在那个年代,他在八仙村这一带绝对是一位知识渊博、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他边载着我边和我聊天,从他的话中得知,这方圆十多公里地,他教过很多学生。有周边的村子来的孩子,也有十多里地外,舍近求远来学习的孩子。甚至还有些家庭已经有两代或三代人都是他的学生的。
在塘房小学读书的那段时光中,我过上了童年最幸福、最美好日子。铁老师在课堂从不打骂我们,即使我们做错了事,他也从不生气、发火,总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教化我们。课堂上如有同学讲小话,做小动作等违反课堂纪律的事情,他也从不点名批评,只是旁敲侧击。
下课了,同学们到教室外面玩耍,他便独自留在教室里批改作业,偶尔我们也会围上去观看他批改作业本,只见他不时的摘下老花眼镜,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顺手擦了擦那厚厚的镜片。每当遇上有同学的作业本被他工工整整的批阅上100分时,他便仰起头,四下寻视我们。若是我们在他身旁,便向我们投来赞许的目光或为我们竖起了大拇指,我们的心就像开了花。
有时候,他也陪我们到教室外面,同我们玩游戏,教我们在草地上翻跟头,压腿,倒立……同学们都很喜欢他,都愿意亲近他。他每天都会给我讲一个故事:民间故事,童话故事,神话故事……讲每个故事都是脱口而出,妙语连珠,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偶尔也分享一些身边的事情,这些事大多都与做人处事、勤奋好学有关,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似乎是早已为我们精心备好的。
在那所没有监督管理和考勤制度的单小里,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奔波在学校到家的路上。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甚至是拖着病体,也从不迟到和请假。每天做着繁重,杂乱的事,也从未抱怨过付出与待遇的不等。
他一个人,肩负着整个班级所有科目的教学任务。粉笔字,钢笔字,毛笔字样样精通,还画得一手漂亮的简笔画。这间破旧的教室,几乎成了他一生的办公地点,他为家乡送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有的当了领导,有的做了教师,有的成了医生……
三十多年间,他始终坚守在平凡的岗位上教书育人,默默地为国、为民贡献着自己的力量,践行着以身作则,立德树人的使命。他事事都亲历亲为,不正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真实写照吗?
回顾他的一生的经历,我领悟到了他的为师之道:心中有大道,脑中有学识,心中藏责任,桃李更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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