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是苏轼一首词《浣溪沙》里的名句,是他历经磨难后淡泊心性的写照。这句词没有黄州惠州儋州的沧桑,没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妥协,更没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自我解嘲。他是东坡最理想的人生境界,他告诉你:当人经历了一切悲欢离合,仕途沉浮之后,面对任何事都不过是云卷云舒的平常,清茶一杯的欢乐。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可能没听说过建安七子,可能没拜读过周易春秋。但你一定吃过东坡肉,向往着苏堤美景,最不济也说过或听过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名言。正如苏子自己所说,“我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田园卑乞儿。眼见的天下无一不是好人。”——是啊,我见青山多可爱,想青山见我应如是。他心里装着天下人,所以像我一样的天下人见他就赞叹: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可爱!
可爱在这里绝不是为众所用的意思,而是说他的人格魅力。苏轼是一个从来不站在神坛之上的男人,即使宋代人呼他为文曲星君下凡,即使他在绝大部分的人文领域甚至部分科技领域都出类拔萃,人们依然觉得他可爱,因为他是真实存在的。他的乐天与童真感动着我们,他的执着和不屈勉励着我们。
苏轼的粉丝们总有自己的方式,比如古代有人记日记,今日幸与苏东坡共进午餐(其实不过是两人碰巧进入一个菜馆)如果把这些粉丝留言算下来,有关苏轼的文字资料多达百万字;他的徒弟兼职头号粉丝黄庭坚还写了三篇《东坡先生真赞!》(这句真赞比我们早了1000年);现如今有作者改名叫西坡,只为写一本苏轼的诗评。林语堂先生大概是骨灰级粉丝,把苏轼的诗词翻译了大半,更是在书中大力扬苏抑王。但本着偏听则暗的原则,我把《王安石传》和《苏东坡传》对比着看。发现王安石不过和苏轼一样,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同的是一个用来改革,一个用来写作。王安石的变法是好的,但执行难度太大。他看清了局势,却未看透人心。而苏轼在凤翔也有过相似的错误,但基层官场的历练让他渐渐明细这一切,并用其浪漫主义情怀去感染这个社会,他建了黄楼纪念水灾时的官民同心,他用苏堤为西子画了一笔双眼皮。他所过之处,一切仿佛都带了三分诗意。有问诗意是什么的人,大概不知道孩子的语言便是诗的语言。在社会的煎熬中,人们的心变得坚硬,可他们还是喜欢和童真未泯的人在一起,因为人们发现竟然有人可以不必去改变自己的初心,就能过着自己梦想的生活。
如果你爱才子,他三岁“识遍天下字”;你说努力更重要,他一本书可以读二十遍;你说你喜欢大英雄,他也曾西北望,射天狼。多面的人生必然会造就全面的才子。而这种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的成就,也是苏轼被那么多人喜爱的另一个原因,谁不希望自己的偶像多才多艺呢?就我所想,一个人若有一位偶像的话,必然在灵魂深处他们有着共同的特质,而苏轼可以引起不同领域的人的共鸣。
我们的一生是短暂的,所以上天用苦难把生命拉长,我们把这种方式叫做煎熬。而苏轼必然是拥有漫长的苦难年岁的,他不过是个脆弱的,敏感多情的仕途之人罢了,但有太多的人嫉他,害他。只因文太高。他也曾想过自杀,也曾夜不成寐,苦苦在月明之夜熬制一种相思,他何尝不愿乘风归去?但堂下的水藻交横带给他宁静,东坡的风雪把他紧紧抱住,三位王氏女子倾尽自己的芳华,师生朋友甚至对手带给他安慰,两朝太后力挺苏子言论。是他们助他完成文学与灵魂的一次次突围。为什么那么多人自愿帮助他?正如他的学生所言,苏轼是一个在平常比谁都热爱生活的人,他爱开玩笑,爱美食美酒,爱和学者争辩,听老农讲故事。但当危险来临,他便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坚守和理智。他不会为了私欲放弃原则,不会为了名誉放弃随性。他在此时展示了一个圣人应有的品格。
对于大部分人,大起之后势必是大落,极度兴奋的代价就是无尽的空虚。相反的,悲伤之事无论事后收获再大,仍叫人心绪不宁。而真正的美好心态便是享受生命,无论灾祸幸运,一直保持微笑。苏轼之所以人见人爱,就是因为他拥有如此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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