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是真掉井里了,估计这会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这个事情,还有好几个人知道,可他们都已经各自回家去了,这可怎么办呢?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可一旦八两白酒下肚之后,我基本上就进入了内心清醒,脚底踉跄的兴奋状态。大家左搀右扶,极力相劝,很希望我能留宿在主人家,休息一晚上。主要还是考虑到这样的情形,再去骑着自行车回家,显然很不安全。
可我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执着一个念头,必须在晚上十点前进家门,否则就有可能挨顿揍。皮肉疼痛倒是小事,主要是女人家太唠叨,实在是震耳欲聋,让人身心难受。与其被对方拿住把柄,半年难以消停,不如准时报道,做个模范丈夫。说不定,还会奖励我几分钟的按摩时间呢!这样一想,就仿佛有几十匹马拉着一样,归心似箭。
这会的大家,越是拉扯,我的反抗力度就越大。只听得耳边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很多,可又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大概意思估计还是让留宿,可那多不好意思。而且很容易失态,要是再说梦话磨牙放屁之类的,还不让人家笑话一辈子。这可不行,必须赶紧撤离。于是乘他们说话力衰不注意的空挡,迅速挣脱了束缚,一路狂奔下楼。摸索着打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狂飙着从后马路颠了。
晚上九点多的秋风,还是有点凉,这让我火辣辣的小脸蛋,在速度与激情的畅快挥洒下,多少有了些降温。但高粱大曲的后劲,是真的狂烈,一股股酒气,催动着尚未泯灭的理智,尽量控制住车头,不至于扭动的幅度太大,以至于直接摔倒在地。
前面的马路,被一排障碍物挡着。照明设施,看来已经安装完毕,但好像绿植什么的还没有完善。所以到处一片漆黑,只有月亮羸弱的光线,能勉强看清。这时候才想明白,原来走的太慌乱,把方向弄反了。靠近北山的这条公路,还未投入使用,但听人说,就这一两天开通。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折回去也没那体力,索性就硬着头皮,从人行道上绕过去,继续前进吧!
新修的四车道公路非常宽阔,什么人也没有,我可以想怎么骑就怎么玩。正开心的不知所以然呢,突然咣当的一声,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头也碰在好像砖头一样的东西上,很是有些难受。屁股下还有个凉嗖嗖圆嘟嘟的铁疙瘩,膈应的沟子不舒服。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太过厉害,所以掉下来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
待舒缓了一下心神,摸了摸可能有些流着红色液体的小腿,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才知道应该是掉到下水井里了。总算万幸啊!他们还没有启用,里面什么自来水污水什么的都没有。否则三米多深的高度,对于我这一米七八的小哥来说,根本就爬不上去嘛。看这里面的做工,显然是只完成了一半。上面半截的水泥已经干透,下面半截应该是要安装水阀之类的吧,所以还没有摸水泥。
我试着用力喊了几声救命,可从这洞子里传向外面的声音,显得很闷哼,根本不可能飘多远。也许近距离的人可以听见,但这周围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都没有人在,谁会在这个点出来溜达呢。还是算了吧,此时应该尽量保持点体力,蜷缩住身子,好抵御后半夜的寒冷,等到明天天亮时再说。
这样的做法,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我可不打算浪费体力挣扎了。目测高度以及水泥面的光亮度,就可以大概估摸出结果。酒醉是醒了一多半,后怕导致的汗液流失,也不在少数。这会是真的口渴了,很想大口喝些水。可在如今的境地,是不可能实现的。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联想到戈壁沙漠的一片荒凉。算了,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吧,折腾了这么老半天,胳膊酸疼,两腿发软,脖子发麻。一看手表,凌晨零点三十分了,这会给谁打电话,都不好开口了。
头顶的天空,一片灰白。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远处吹来几声若隐若现的蛐蛐声,我不禁笑出了声。这也算是不一样的经历吧,如果是只青蛙,没水也没食物,还没谁来救它脱困,不知道该做何想。反正我是有把握有希望有盼头的,但蹴在这下面看天,的确有另一番滋味。如果吃饱了肚子观看,自然闲情逸致,潇洒惬意。可如果整天忍饥挨饿,估计就不可能淡定了。还不得彷徨焦躁,难受无比,抓耳捞腮,狗急跳墙啊!
所以说发明成语的人,只注重肉眼看到的表象,而不考虑深层次的问题。尤其是在这个孤独寂寞冷还有点潮气逼人的空间里,没有篝火,没有温暖的被窝,也没有人来聊天,更没有手机信号。这就有点让人抓狂了,冷的牙齿打颤不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紧缩在一起,挤压着冰凉的皮肤,绷展了的纠割着难受。
就这样睡吧,还能干点什么。不好,有些尿急,这可怎么办呢。就这么点地方,总不能当做一室一厕用吧,这多尴尬。何况一旦飞流直下,那味道可是重口味挥之不去。人家王子变身多小一点,我这一大块头往里一站,刚好能左右转个身体。这回算是彻底崩溃了,可人就是这样,平常不怎么着急的事情,遇到特殊情况,它就越上赶着逼你马上完成。不然生理应激反应,很可能瞬间就让你后悔,为什么会这样丢人现眼。
一个成年人看起来很好解决的问题,在这会儿,成了我的上半生最难办到的插曲。下还是不下,出还是不出,正这么想着呢,肚子突然一阵剧痛。真是不想什么,就一定会来什么。掏遍全身裤兜,一张手纸也没带。
我望着圆圆的天空,逐渐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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