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机

晚上，我到后院给牛喂草，喂完草来到前院本来想去北屋，听到旁屋有人说话，过去一看是表哥来了。

表哥坐了一会，妈妈从床下面的鞋子里拿出一沓钱给表哥，表哥接过钱踹进兜里，问我还念书吗？妈妈说不念了，寻思打工去呢。表哥说给我跟车去吧。

当天晚上我就跟着表哥的车去了城里，表哥自己一辆箱货，又买了一辆箱货车，雇了一个司机，我和司机一辆车。

司机留着八字胡，还没有结婚，有女朋友在厂里上班，只要回到家他就把车舍给我，装好车我给司机打电话。

司机在城里租房子，每次装好车到司机楼下等他，有时候司机一个人出来，有时候和女朋友一起出来，女朋友不是很高，圆圆脸皮肤白净，身材挺好的。

我们如果往北跑，司机通常都在固定一家酒店吃饭住宿。有一回，我睡着了，半夜里醒了，看到屋里多了一双鞋子，是一双女人的鞋子。

我虽然年龄不大，懂得了一些事，想不明白司机已经有一位很漂亮的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我问过司机，司机说你不懂，等你大了你就知道了。后来只要住宿我就开两间房，那天早上醒来敲司机房门，没有人回应，我推门进去一个人没有。我到吧台上问服务员，服务员说司机让我告诉你他有事先走了，让你自己开车回家。

我感觉服务员的眼睛里有什么事瞒着我，随着给表哥打电话，表哥说让我一个人开车回家，我问司机干什么去了，表哥不告诉我，只是让我别打听，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司机。

我给司机联系过，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有一回我去司机住的地方找他，敲门没人回应，下楼的时候遇到司机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许多年以后，我开着城市公交，旁边一位老人问我老家是哪里的，我告诉老人我的老家，老人说我们离得不远，当老人告诉我他的老家时，我怔了一下，老人和从前司机是一个村子里的。

我向老人打听司机现在怎么样，老人告诉我司机在老家开拖拉机给人耕地什么的，前些年在工地打工，从楼上掉下来，腿摔断了……心里突然一阵难过，就觉得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