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发文回忆两位早逝的同窗,其一是清清,也让我连日来常常想起她。
我和清清,大学时并不算熟。她在(2)班,我在(1)班。除非上大课或辅导员给我们开会,我和她的“交集”不多。
印象中,四年大学,从未面对面说过一句话。
但我们两个班115人,除她本人外,谁都熟悉她,甚至,师大校园,不管哪个专业的学生,都知道她。这媒介,就是她的声音。
清清个子不高,短发,肤白,容貌甜美,一如她的声音,爱笑。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校园里,教室,食堂,回寝室的路上,迎面而过是常有的事。我不喜欢和很多人广泛地交往,在班里也不是学干,除了同寝室的人,除了本小组的七位男生,其余的男女同学,熟悉者寥寥。对清清,有特别的印象,皆缘于学校的广播。
但也仅限于听听,并没有更多的关注。
毕业十年,芜湖的同学组织聚会,与会者五六十人。两个班不分一二,合而为“师大87中文”。但依然是,各自跟交往密切的人同桌吃饭,同室就寝,就是走在路上,也各自三五成群,两个班的人,到底也没有合而为一。有的同学工作地很远,千里而来,甚为颠簸,清清就是其一。记得当时她跟周围的几个同学说,她是坐飞机来的。记忆中,听她说,从珠海,坐飞机。
那时候,我在想,真不容易,能坐飞机来参加十年聚会,亦可见同学之谊。
时间,在各自的生活里滚滚而逝。
2007年下半年的某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男子的声音。问我是谁谁吗,我说是。他自我介绍,说是清清的丈夫,说打电话来就是想问一下,我给先生在哪里治疗的,吃的什么药,告诉我清清病了,是“低分化转移腺癌”,但又查不出源头。
记得当时我安慰他说,低分化,不要紧,说明不严重。他说,不是,越是低分化,越不好办。急速的语气里,明显地透着担忧和无助。
不几天,清清的先生再次打电话来。我告诉他带清清去上海,尽快。他说,清清体弱,不宜去外地就医,他要给她请医生来珠海,请最好的医生,不惜代价,说他已经联系医生了。
那时候,我也正为先生的病焦头烂额,提心吊胆,无暇多问清清的情况,也怕问了徒增她先生的苦痛,就没有跟她先生联系过,她先生也再没有电话来。后来打电话问在珠海工作的另一女同学,她告诉我,清清的先生说,清清化疗,头发剪光了,不愿意见别人,她也没有见到清清。
再不久,就是噩耗。
我懂,一个爱美的女子,一个幸福的女子,她在病弱不堪的时候,不想让自己的形貌示人,是自爱,也是要留美好给爱她的人。
我们若同样爱她,就尊重她的意愿。
十余年又一晃而过。
2018年暑假,听一位同学提及清清,说当年读大学时,他曾多次跟清清交谈,关于恋爱与读书的问题,以职务之责与兄长之谊,给刚入学即被众人关注的清清以指引。清清才华出众,性格温和,容貌秀美,自然受到不少男生的关注。他说,后来清清每次回老家,必绕道省城,必给他打电话约见面,短暂相聚,如兄妹似老友。
昨晚读另一位同学写清清的一篇忆文,提到曾经携妻赴珠海谋职,得到清清夫妻热情招待一事,“我们从深圳坐船去珠海,因为边防证问题耽搁了二个小时,她和先生依然一直守在码头等我们……”。说清清言及在异乡的孤单之感,满心期盼同窗也能来珠海发展。“这里熟人少,我们很寂寞,你们要来就好了,最好把老人也带来,他们在一起打打牌。”
清清姓陶,雅名清清。
短发,圆脸,甜美的笑容和同样甜美的声音,留在了师大校园,也留在许多人的记忆里,直到现在,甚至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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