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树上的童年

我才抽了个空跑了个老远去植物园感受溪水细流，百花争艳，一下子，立夏就过了，最早一批荔枝就已经开始上市了。
谈到荔枝，大家脑海里一定会浮现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句诗的场景，杜牧这句诗大家都能倒背如流，“妃子笑”也因此而得名。
两广地区，包括海南省，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所以这三省的荔枝也最为有名，生活在这几个地区的本地居民，对荔枝自然不会感到陌生。我对荔枝的品种并不熟悉，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吃荔枝。
在我们那里的农村，几乎是每家每户都种有荔枝树的。有些人家只是种来解解馋，所以只种几棵。而大部分村里人都种有很多，荔枝树在当时就是我们农村人的经济作物。我们家也种有十几棵还是几十棵树吧！山林都是生产队分的地，基本上村里人的荔枝树都是在同一个山头或者几个山头的。荔枝成熟的时候，从山下的小路看上去，红红的一片又一片，让人忍不住跑去摘几个尝尝鲜。
农村长大的娃是不能娇气的，自打懂事能干活起，就要开始帮助家里分担农务。而荔枝成熟又恰逢学生时期的暑假，小学到初中，每年放假的时候，我们都要起很早和大人一同去山里摘荔枝。我一直都不觉得摘荔枝好玩，倒是觉得这是一件挺累的事儿。
荔枝树有高树，也有矮的，但通常都需要爬树才能摘到果子。因此我们练就了一番爬树的好功夫。荔枝树的树杈特别多，树干大的好爬一点，树干小的人爬上去就摇摇晃晃，得小心一点。有些树树龄挺大了的，长得很高很大，摘果子特别费劲，爬上树不说，还得各种铁钩子把果子勾回来，摘到随身携带的篮子里，要保证果子不会掉到地上摔坏。果树挺滑的，爬高一点真的要特别小心，脚底一定要稳，不然就摔下去了。有时候这些阻挡你摘果子的枝丫可以很好的保护你，甚至有时候你可以稳稳的躺在它们的怀抱里。荔枝树和龙眼树不同，龙眼树枝干很脆的，说断就断，而荔枝树就比较韧了，即使你超重了，枝干承受不住你的重量了，它也不会马上断裂，而是有一个缓冲期，你会听到树干树皮开裂的声音，这时候就别再傻fu fu 的站着不动了，赶紧换到身边可以承受你的树干上站着，可别真等到树干断了，你摔疼了，树也疼了。不过摘荔枝的人，还真没有谁不从树上摔下来过的，但也没有谁缺胳膊少腿的。从荔枝树上摔下来，也是一个技术活。
暑假刚好又是雨季，有时候前一晚下过雨了，第二天一大早去摘的时候就得披上一张化肥内袋改制的雨衣——其实就是一张透明的塑料薄膜。不过在摘果的过程当中，爬上爬下，雨衣真的很不方便，一般我都是先摇一下树干，让大部分水滴先滴落再爬上去，减少衣服湿的可能性。山里蚊子很凶猛，要是你衣服湿透了，又被山蚊子咬了，再涂个风油精或者清凉油（几乎都会带），你就会体验到什么叫做真正的“透心凉”，不，这时候是发冷了！
从小吃过的荔枝已经不计其数了（只限于自家种的），我甚至很容易看得出哪个荔枝肉厚核小，哪个荔枝核大味酸。一般果壳尖的，果皮的突起比较粗糙的，这种就是核很小的了，有时候甚至没有核，吃得很过瘾。而有些果尖是椭圆的，果皮是平滑的，这种大部分就是核很大的了，这种大核可以拿来当陀螺，这是我们儿时的玩物。荔枝并不是越红越甜越好吃，而是在它还红中带绿的时候，味道是独有的酸酸甜甜，越吃越上瘾，很香，根本停不下来。当然荔枝也特别容易招虫，一般都是在果蒂能看得到，长虫的荔枝，轻轻一摇树枝，大部分就会掉落在地上了，如果不喷洒农药减少虫害，会严重影响荔枝的产量和质量。我几乎不会吃到果蒂有虫的荔枝，因为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了，这是吃出来的经验。
家里已经不种荔枝树好多年了，价格太低，没有销路，村里很多人都已经不种了。以前一个又一个山头的荔枝树，后来取而代之的是现在随处可见的桉树了，是的，是桉树。

那天在朋友圈里转发了买苹果的助农文章，谈到了荔枝，邻居小妹回复我说，再也不可能有荔枝摘了。
是啊，再也不能爬高高摘荔枝，想吃多少吃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