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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寻花海山重

冬日寻花海山重

作者: 沧平云长 | 来源:发表于2017-09-14 14:51 被阅读0次

    “相隔于天河之滨的两颗星

    需要怎样的语言交流?”——祥光《幻景之河》

    大雪刚过。这是节气,闽南无论如何是下不来雪的。对于我,下雪早就成为了一场弥足珍贵的记忆,悄然夹在大学时期的扉页间,偶尔翻开回味一番。但是我总是如此的不安分,是个瞎折腾的货。欲放的蔷薇,细嗅的猛虎,都在我的心底,总能甘之若饴、甘之如荠。失去的不可求,未知的可希冀。在这样一个冷清的周末,我欲到“闻名已久”的长泰花海、山重去寻找开在冬天里的花,以宽慰这无雪的遗憾。本以为顺道而过,闲暇取景,没想到山里的路这样曲折。盘山的路,蛮横、不依不饶地穿行在绿林间,每每来个一百八十度迂回,让人一刻也不敢松弛神经。我只得穿行在风景中,万不敢抬头望风景。等到汽车盘上半山腰,望见远处的村落、河流、稻田和耕牛沉寂在远处的谷间平原,如同散落在海底的珠贝,我才意识到前方的路已然如此的平坦。我大抵可以放眼四周了,这无法预测的仁慈就出现在半途,何其美妙!

    长泰临近厦门市,重山深水被辟为风景区,自有其风流的景象。看那空中的云,就出落得如此的精致,是别处所没有的。云在山上,有风云骤变之势,吞吐万千之象;山上看云,眺望一片云海,让胸襟开阔,让目光遥远漫长,让人心舒缓安定。若是再往高处看,那里的云朵,孤零零的飘逸,淡白渐渐消逝于深蓝里,明空终于一尘不染。我觉得看云的心境不同,云也就不同,和地点倒没有多大的关联。长城晴空的云,看的总是厚重的;天津夜空的云,渲染了城市的暗红迷光;昔日合工大翡翠湖上的云朵,却那般天真散漫;而后在闽地的山水间,各种各样的云,迥异地散落在我的思绪里。回忆起一朵云!在灵通岩的空中阁楼间,那些逆风行荡的云朵,如同长了脚一样,奋迅地往更高处奔跑;一年前在海沧大桥的尽头,“有一朵巨大的白云,像硕大的树冠一样悬浮在湛蓝的天边。云朵顶部在阳光直射下显得如此的白,白的极致,仿佛比世间的一切物品都还要白。云朵底部则是黑白灰的交界处,就像是树冠下的阴影,就像是立体素描的底部衬托,让整朵云真真实实的存在。”而如今这云,也在眼前,真真实实的存在,永恒的存在,仿佛不再逝去。

    “其实你该看看云层

    无论厚实与否,都质地轻盈

    而我,反复穿过一条河

    要用光洁的感官获取

    对岸的风景”

    ——夕染《对话》

    云自然是美好的寄托物,却无法亲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所寻找的花海,叫“玛琪雅朵”,名称源自意大利的一种花,代表着美好和回归。虽是景点的付丽,倒也是贴切的名字。看见漫山遍野的花,总让人感觉如此美好;置身于碧阴阴的山谷清风里,自然想起了纯真的归宿。难怪这里如此吸引城市匆匆忙忙的过客,引得山径间鸣笛声声,轮痕交错。这些虚妄的马蹄声!我也是虚妄的过客,此时却看见漫山遍野的枯枝,枯叶,萧索的篱笆,薄凉的花衣,人工的痕迹。花海俨然不在了,唯有几丛“五瓣花”,孤独的绽放。在我的臆想里,冬日的闽南,仍可以繁花开遍,红肥绿瘦。想前几日在岛内梅海岭上,觅得梅海一片,淡红的,深红的,淡白的,灰白的三角梅,在初冬的阳光下,绽放得像雪一般明丽。抑或在我故乡的一隅,木瓜正悄悄吐露着花蕊,睡莲开满了池塘,美人蕉艳得像出嫁的新娘;是谓冬日之花。然则花海却不是天然的花海,大抵是人们的杰作,难违玄冥之掌。然则我们仍可以幻想:

    “假如你和我住在隔壁

    我看见你和你看见我

    一片白发卷曲的海上

    还有那上空无垠的

    星云,像我们的过去”——三味《隔壁》

    凭着美好的记忆去揣摩生活,大概是人们犯有的通病,特别是有文学癖好的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雪雨霏霏。”在诗无邪的时代,这种心思便体现得如此悱恻缠绵,令今人感慨。其心细腻,其思靡靡,其情炽烈。情感丰沛容易怀旧,表达真诚不善世故圆滑。我所认识的文学爱好者大抵如此。是在生活中寻找美好的存在,而不是用文学粉饰虚荣的心理。这是真爱文学的一道标签。文学的美就像是冬日的花,开在无处不在的臆想里。就像是:

    “那些翠翠绿绿的日子啊

    像纸上的诗句

    风一吹就干了”——木剑《小夜曲》

    文学美丽、多情、浪漫,往往与生活中反复出现的烦躁、孤独和现实相冲突。生活越艰苦,对文学的排斥越强烈。文学在古代大抵是贵族的特权,而后慢慢走向平民,然则真写作所需付出精力时间之多,仍给平民筑造了极大的门槛。古往今来的大作家,或为官、有雄厚的家底支撑写作,或以写作勉强支撑写作,抑或半生穷困潦倒死后得名者也不乏其人。最近有人在讨论当代中国写作者的困境,时代的浮躁,劣币驱良等各种因素,无不在折磨这个时代的文学良心。为文学献身的精神,谈何容易!唯有修炼超脱的心境,方铸文魂。

    随后我就去了古山重。在这个古老的村落里,大部分人姓薛,先祖是随唐朝将军陈政(“开漳圣王”陈元光之父)入闽的“行军总管使”薛武惠。但也有传说是“薛仁贵”的后裔,颇具传奇色彩。村中的薛氏祖庙,古朴清净。村中还有一颗千年古樟,枝残腹空,古老沧桑,但仍旧枝繁叶茂,生生不息。村民们有黝黑的肤色,憨厚的笑容,各自行走在寂静的乡道上,简单而从容。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入侵者”,鸡肋般的出现,打乱了这里的宁静,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物质的增长为很多人喜好,即便在这古老的村落里仍到处可见过度物化的痕迹。但仍不乏有返璞归真者,归隐在寺庙或深山里,为世人所不知。像我这般孤独却又耐不住寂寞的人,在四处猎奇之后,也同样会四处碰壁。最终落得如阮籍般,穷途大哭而已。大概仍不够潇洒,进退维谷。想起病秋语《烛镜台》,“莫哀凉,狭路同行几载,早谙迷梦。同去寻欢,同度华年,同夸风流镜台里。”多好!或如奶油般叹息:

    “眼底暮色永眠

    今晚的风中,我听见

    栀子与飞虫在吵架

    隔壁的砂锅咕咚咕咚冒着泡

    膏脂香渗软了柔情蜜意

    暖透过夏”——奶油《今晚的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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