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Lily是高中文科班的同学兼室友,尽管我们各自的人生千差万别却有过七个极富戏剧性的瞬间,而这些瞬间竟清晰地勾勒出这些年我们各自的成长轨迹,并见证了彼此的起起落落。
读高中的时候,Lily和我彼时都一个人在校外借住(当时学校宿舍还没修好),后来我们就搬到一起,一是相互学习,一是为了方便相互照顾。那年冬天真的特别冷,天下大雪,屋子里冷的如同冰窖一般,每次过完周末来了之后,暖瓶都结冰了。我和Lily挤在一张小床上,弄一个简易的热水袋。学生时代,能吃个热饭都觉得非常不易,镇上能吃饭的地方并不多,我们只能偶尔去街道南边的那家砂锅店打牙祭。刚端上来的砂锅须用架子夹起来。沸腾的一锅米线氤氲而起,上面往往飘着一层诱人的油辣子,星罗棋布点缀着葱末,鹌鹑蛋,火腿肠,豆腐,豆芽就这么热闹地挤在一处,意犹未尽,再点缀些葱末和香菜就完美了。吸溜一口米线,醇厚的麻辣的香气如同呼啸的火车头轰隆隆从嗓子眼驶过,七窍似乎都被辣的生烟。两口下去,往往已是满腹滚烫,头上冒汗。这时,玻璃门外雪地上停留的黑乎乎的车辙印、各家门口泼的污水融化的黑褐色的雪坑,就连店家老太太嫌弃我们用餐巾纸太多的嫌弃的表情不觉也有几分可爱。那个时候,出门在外求学,真的应了张佳玮的那句“无非求碗热汤喝”。
第二年春,我们从最开始的那个小房子换到了另一户人家的二层楼。临近毕业季,空气里都是荷尔蒙的躁动。房东家有一株合欢树,晚春初夏时节,满满的合欢花,粉粉的,毛茸茸的,特別梦幻。每当看到这株合欢树,内心便不觉安静下来,心里有了些许对未来的憧憬和期许。
Lily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那会,我来她工作也是读大学的城市找她,彼时,她和男友蜗居城中村,她蒸米饭煮菜给我吃。送我走的时候,Lily指着那些挂在烤架上红润油亮,全身裹着诱人的芝麻、外脆内嫩的烤鸭对我说,那些东西看起来很勾人魂魄呀,每次都走不动道了。而那时,我们守着微薄的工资仅能勉强糊口,那个悬挂着的、充满诱惑的、幸福的烤鸭也只能永远待在不断旋转的烤架上。
第二年毕业实习,机缘巧合之下我去了北京。那时lily和男朋友来北京已两年多。我当时寄宿在朋友家,人生地不熟,Lily建议我搬到方钟寺,他们暂住的那个公寓。那时我住他们对面,每天在她家蹭吃蹭喝。这里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路人马,因而我们每天饭桌上的菜也是天南海北,但那时我们最常见也最钟情的食物却是馕。记得那一年夏天北京下大暴雨,下班回来的时候,发现整个方钟寺几乎全泡在水里,三轮车、自行车、小车所有的交通工具堵的哪哪都是,雨水加上下水道泛上来的污水已经没过了我的小腿,那天,我就这么一路淌着水回来,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左右。
接下来的两三年,我从北京回了西安,然后又从西安折腾到北京。再相见,Lily和她老公已经搬到了南六环的亦庄,而我住在北五环的回龙观。2014年的夏天,小裴裴出差,周五下班我去找Lily,13号线换乘5号线换乘亦庄线,再坐一小段公交,才到他们家。第二天我们去山姆买了一系列烧烤的东西、啤酒饮料等,在南海子公园的一个豁口吃烧烤,烟熏火燎的倒腾了一下午,浑身都是孜然辣椒混合着木炭的烟熏味。
糖糖刚满月那会,Lily的妈妈家中有急事要回家,他老公要出差,而婆婆因为脚伤耽搁几天才能来,。我下班后去陪她。糖糖当天刚打完疫苗,晚上十一二点了小朋友依然哭着不睡觉,怎么哄都没用。而我当时完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面对哭的撕心裂肺的宝宝,简直手足无措。那会Lily跟我说,她看着怀中的宝宝,时不时地会觉得很灰暗,眼泪不自觉地就吧哒吧哒掉下来。而我当时还完全不知道有产后抑郁症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
再见Lily,我带着妈妈和泡泡,她带着糖糖,我们在凤凰机场终于又一次重逢了,并开启了一段鸡飞狗跳的带娃时光。糖糖是个活泼的小朋友,喜欢喝椰子,爱吃水果,痴迷于去“海南”挖沙子,坐公交车。乖起来特别亲,调皮起来分分钟挑战我的极限。会跟我说,“阿姨,泡泡吃母乳是吗?”“阿姨,我要拉着你的手”“妈妈,我要姥姥,阿姨和泡泡一起去挖沙子”。“当空气忽然安静的时候,那一定是娃在嚯嚯什么”,没错,说的就是这个三岁多的小家伙。一会没看住,家里就变成了战场。卷纸铺成了地毯,尿在纸杯里,偷吃泡泡的药,拿着棍戳来戳去,精力极度旺盛。而泡泡仔仔也奇虎相当,大半夜起来五六次,白天喜欢使劲叫唤,穿透耳膜的那种尖叫,啃拖鞋,翻垃圾桶,吃纸,翻箱倒柜,跟哥哥抢玩具,无所不能。两个可怜的老母亲只有趁娃睡着了,才能呼吸点可怜的自由空气。
有个段子说,朋友相处一年,不容易。相处三年,值得珍惜。能相处五年,堪称奇迹。十年依旧还是朋友,应请进生命里。二十年不离不弃的,就是你的后天亲人。细想起来,我和Lily从读高中的少女时代到如今的带娃老阿姨,少说也有十来年了吧。感恩彼此走过那么多的岁月后还能再重逢还能无话不谈。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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