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复读了三年,他还是这样不明事理!”客厅里,父亲哀伤地哭诉着,他那连绵的叹息声如一记记打在我胸口的重拳。是的,我有罪!我是猪头!我的存在制约着大家的发展!家人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就是一个错误,他们期盼越大失望就越大!他们的痛苦不仅仅是我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成长,还有我开始腹诽并反对他们的一些想法和做派了,这类观念上的偏差是很难通过耐心的协商、激烈的争辩、疯狂的嘶吼以及不要命的火拼来更正的。就目前而言,要双方做出适当妥协几乎不太可能,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既然如此……
11点左右,楼梯上传来弟弟急促的脚步声。一进门,他就对我埋怨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的脾气,忍一下不就过去了,等明天他醒酒后什么都记不起来。”
弟弟比我小三岁,是母亲被抓去结扎时发现怀上的。坚忍,忠厚,腼腆,当然也跟我和父亲一样顽固。有时我们会因意见不合而又想让对方屈服于自己的意志而争吵,为此我曾教训过他两次。09年高考弟弟考取了省内的一所“警官专科学院”,因一碗水端平的狭隘思想作祟,父亲没让弟弟去报到。他也没去复读,在石狮一小型的服装厂学起了裁布。在艰辛又工资微薄的学徒生涯,他任劳任怨,心无旁骛,不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我走南闯北,辗转各地,时时抱怨,处处诉苦,感觉全世界都在打压和敌对自己。15年国庆他最好的朋友也结了婚。他那朋友我见过多次,很普通的一个人,不过读了几年大学他的人生路就是更加的宽广和畅顺。为赶妹妹的婚礼,国庆前一天的深夜我搭便车在离镇上有几公里远的高速服务区下了车,是弟弟叫他那朋友开新买的车接我回家的。在昏暗的车内,坐于我身边的弟弟沉默不语,两眼落寞地望着漆黑的窗外。那刻,我当然希望自己是神经过敏,心中忧虑的事情不过是庸人自扰的一个无关痛痒的佐证,可事实并非如此。人的成熟是一件好事,可如果弟弟也像我一样时刻追悔过往,会不会也难以保持内心的安宁?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落寞和迷茫跟我脱不了关系。回家前,我到华强北给他买了一个平板电脑(他的钱都由父亲掌管,少有支配权),本以为新年不会像以往那般枯燥乏味了,可谁想……
“你要听父母的话。”我背对着弟弟,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了包里。
“什么?”弟弟茫然地看着我。
“没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吗?”鼻子一发酸,我赶紧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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