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90年代初,有着90后叛逆又多元的所属,也余留一些80年代的踏实与勤勉,回想起来,我们这一代的童少年时期多是充满了闲暇与梦幻泡泡的,因为不用被工人出身的家长们逼着学东学习,更不用像赶通告一样地穿梭于各个学科的辅导机构,丝毫没有喘息的时间,并且还要背着一个本该在那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包袱。那时小学的我们该是多么欢乐,欢乐到惹是生非,欢乐到几近癫狂。记忆里,空气中总是散发着一种无拘无束的浪漫和天马行空的自由。于是,我便在这样徜徉的风向中早早养成了一种类似于罗曼蒂克的性格。
模模糊糊记得,是个晴天大好的周末,我和我形影不离的小女友阿菁约着一起去学校玩。是要解释一下,在如今密不透风的围墙校园内,有几个人会没事回去玩的,可在我们那个小学时候,学校就是我们的乐土,我们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时间,逃过老师和家长的视线,创造着我们自己的世界,见想见的人,说想说的话,传想传的字条。所以,那个周末,我有想见的人,也有想说的话。
他喜欢打篮球,像那个时候多数的男生一样爱打。他会在上午的大课间跑去操场打,也会在下午放学后去打,兴许周末,他也会去打呢。毕竟,他住得离学校很近。果然,我在操场上瞥见了他的身影,一阵暗喜,一边同阿菁说着漫不经心的的话,一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始终也没有足够的胆量去告白,还是放在心里,自己喜欢着也挺好。我身边另有一小众好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察觉我在喜欢着谁,那天真就被几个狐朋狗友赶鸭子上架了。
教学楼的斜前方有个凉亭,有个男生叫“翔子”的说:“我去给他叫来,你等着”,脸上闪过一道狡黠的笑,就跑掉了。我的心一阵小鹿乱撞:不就表白嘛,也就是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而已,你怕过什么啊?确实,直到那时,我还真没怕过什么呢。那可真是漫长的等待啊,让人焦灼不安的等待,仿佛从操场到凉亭有一亿公里那么远的,他还不来。也仿佛是过了一亿光年那么久的,不远处一阵嘈杂的哄笑,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来了,是后面一群人簇拥着,前面两个人把他架着来的,我的脸顿时火烧了一样的,又臊又疼。“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无论如何也是讲不出口了,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他的脸上,也呈满了火辣的红色,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强力抗拒着几乎是把他抬起来的那二人,他的表情先是远远的恼怒,再到近近的恐惧,他终于跳将下来,成功脱逃了,而我的心里,随着他的一远一近一跑,先是装满了纯真羞涩,而后变成了愤恨怨怼。哼,都是这个人,不喜欢我就算了,自己跑掉把我像个傻子样儿丢在这里,真害我丢尽了脸。于是,那种曾久久弥漫在心头的喜欢,一时间颓然丧失。儿时的感情还真是简单得很,喜恶分明。
那个表白失败的场面,从那天起纷纷扰扰传遍了同级的校友圈,我真是越来越恼他,恼着一切因他而起,来自少女的第一场梦就这样碎成一地玻璃渣,还扎破了手和脚。可在那之后的某天,我都有些时间不愿理睬的翔子挡住我的去路,非要同我说些话。又有神秘的笑在他脸上了,他悄悄说:“其实他也喜欢你,就是不敢说”,我的心加紧跳了几下,转而又淡下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跑了算什么,原本想不到他竟是这样胆小的人,我不再喜欢他了……”就愤愤然走掉了。此后,整个小学、整个初中,我就再没同他说过一句话了。
想起他,我就想起了他匆忙逃窜的那个下午,想起他,我就想起了他不敢正眼瞧我的此后。我都在想,他是把我当成了老虎呢还是老虎呢。那时的年纪,并不能够完全理解和明白他对我真正的态度和意味。
我们由此开始了一段很长的平行线的关系,直到高中的某天,不知怎么的我们又忽然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也许终是过了这么久,我们也都成长了一些,更加坦然面对过去的那段往事时,我们才能够心平气和地聊聊当下,也顺带着解释了一下当初。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含蓄啊,信里信间的都在透露着他一直对我有那么些喜欢,是多少呢,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清楚的是,那只是一种纯真的留恋吧。有过那段信件往来的时间,我们是相互期待过,慰藉过的。
升入大学后,我们偶尔也会联系,聊着彼此的周边生活。也有想过要不要和他正经地谈场恋爱,可是感情总也达不到那种程度,也害怕再闹了一场,失去了这个朋友。后来,我们的身边出现了来来往往的人,我们谁也没有再出现过谁的生活里,就又成了完完全全的两条平行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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