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飞机
透过航站楼大厅的大玻璃窗,看到一架波音737停在跑道上。我一个人旅行。我选择了坐飞机,因为这几天不能坐火车。
我一看到火车就哭。当然,最重要的是,此行必须经过一座让我心酸的城市。当我路过它的时候,我会看到曾经很熟悉却突然变得陌生的建筑物、街道、树木和河流。我受不了了。
但是飞行要好得多。当它飞过城市上空时,我可能没有注意到它,只看到窗外的云。我想忘记那座城市,把它从我的记忆和中国的地图上抹去,但愿自己的意志能像波音737一样摆脱地面,飞向万米高空,飞向远方去通过我的痛苦。
飞机起飞后,听到空姐说飞机要飞过泰山、洪泽湖和天目山,还说了飞过的城市名。飞机起飞一个小时后,我以为它正飞过我深爱的城市,飞过某个人的头顶,泪流满面,我的头重重地靠在弦窗上。
窗外的天空明亮明亮,突然对这个世界感到愧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内疚。
2.苏小小墓
我对朋友说,我们约好见面吧,你在西湖边,孤山下,西陵桥边,苏小小墓旁等我。每次来杭州,都忘不了去看望苏晓晓。我不是花花公子。我把苏小小当成远方的知己,或者是前世的姐妹。
我喜欢这个只为美丽和自由而活的人。女人,这个爱山水的女人。在我眼里,苏小小是个能说会道的女诗人。她用诗找到心上人,用诗表达爱意,最后用诗死去。那个叫阮玉的男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纵然他有千百种背叛的理由和借口,也都是卑微的,到头来,他也只是想在市井中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交往是浮云,爱情是流水,男女之间的爱情很多时候都是残酷的。苏晓晓在后来的相遇中,对鲍仁只有欣赏和怜惜,有着互相帮助的侠义之举,但也正是这段没有发展成爱情的感情,才是最有人情味的。
苏小小死后,暴忍抚棺放声大哭,埋葬立碑,那时候那个和小小一起出神的阮玉呢?我看望苏小小的方式,就是在她的坟前朗诵两首诗。一首是她在路上遇到阮玉时脱口而出的大胆情诗。
《松柏下》,背完这首诗,再背李贺的《苏小小墓》。无一不团结,烟火不堪……”
3.在群山中
我认得它们:香樟、木荷、桂花、海桐、枫杨、印楝、水杉、山茶、岩柏、大枣。它们散发着植物特有的苦涩香气,让我安静下来,仿佛这些树它们知道我具体的痛点,默默地抚慰着我,对我起到镇痛的作用。
从倾斜的悬崖上往下看,一棵高大的松树比山间小屋的屋顶还要高。屋顶看起来是红褐色的茅草。一开始真以为是茅草屋,仔细一看,红褐色的竟然是去年厚厚的一层松针。
只有在一些微小的裸露处,才能看到真正的屋顶竟然被那层松针所覆盖。下面这个实际上是用红色瓷砖拼成的。
我想如果我能住在这所房子里,我就能成为一位伟大的诗人。看不见水,却能听到流水声,知道溪流就在离脚不远的地方,被茂密的枝叶挡住了。有古代文人醉卧大青石,有古代才女墓。我没有去看。
文人才女之间的千篇一律的故事我已经看够了。我希望这个世界上,山多于楼,树多于人,狗多于车。愿在这山间聆听植物纯净的心跳。我觉得我要忘记一些我不想保留在记忆中的东西,而我来这里是为了能够忘记一些东西。
4.林学院
林学院地处亚热带山区,从校门到山脚下的学生宿舍落差70米。设有林业系、园林系、生态游憩系。我想,如果我还年轻,可以重新选择,我会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为能够常年生活在这青翠多雨的大山里。
我觉得这些专业应该开设文学课,学生应该把种花当成种田,一边种树一边作诗。爱上了这边餐厅的马兰头、竹笋培根、鸭舌、青团,还有餐厅地下超市里的新鲜去皮切成脚长的甘蔗。去吃饭的时候,要爬很长很长的不转弯的露天楼梯。
在台阶上可以眺望山间的茶园。有攀登泰山十八盘的感觉。它使饮食像朝圣一样。你一点都不饿。爬上去的时候肚子饿了它在摇摆不定。
学院地广人稀,晚上出门有些阴森森的。终于在湖边遇到了一个人,他坐在木椅上拿着一本书正在辨认。明亮的。我想,他会不会在用盲文阅读?
这里的天空总是下着蒙蒙细雨,再加上草木葱茏,让我心情森然,袖子也仿佛染上了绿色。就这样,我以潮湿的青山绿水为屏障,避开了外界的生活。如果我在这里住久了,山外的人就不会想念我了。
那个曾经一直想念我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乎我去哪里了。我愿如烟雨中的群山,当我被遗忘时,我仍是一个人青翠。
5.悬崖上的花
我说的是那些诗。那些诗是我采自悬崖边的花,比任何平地生长的花都更加苍劲美丽。我差点用我的生命为之付出代价。当我掉下悬崖边时,我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写这些诗的。我只能说,我的生命曾经以一种非常神奇的状态出现过,就像天上出现了一道彩虹。这种状态持续了大半年。那个时候不知不觉也能写出很好的诗来。现在我一个人旅行,这是一次忘却的旅行,我已经走了两千多里路,背包里装着那些诗。
我再也没有打算再读它们,无论走到哪里我都带着它们,仅仅因为它们是我现在的全部。写在里面的人,我的生命里已经不存在了,我只是把那个人留在我的诗里,我把那个人分行,押韵,通感隐喻地留下。在诗中。
但这不是我的初衷,我的初衷不是写诗,我要的不是诗而是生活,所以我很难过,甚至是悲痛欲绝。
6.跳溪
车子先开进了一条小巷,两旁都是破旧的低矮房屋。路边好像有一条小河沟,沟边种着一长排还没有开花的蚕豆。随后,车子出了巷子,朝着一座石桥开去。
视野豁然开阔,桥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河面不是很宽阔,水清远远,笼罩在早春的雨雾中。堤下两岸河岸郁郁葱葱,生长着高低不一的水生植物,如荸荠、堰柏、水芹、菊花、柳叶、何首乌、荠菜、水烛、野水竹、香蒲等。
顺着河流蜿蜒的方向望去,有被雨水浸湿的山丘,有灰瓦白墙的老房子矗立在连绵的昏暗中。接着一两艘破船像个发呆的老人一样躺在岸边。车窗开着,一股甘甜的野味从泛滥的河水里散发出来。
我想问问朋友这条河叫什么名字,还没等我开口,脑子里先是冒出一个“溪”字,然后又莫名其妙冒出了一个“字”字。我在心里笑了笑,对自己摇了摇头。
后来,当朋友告诉我这条河叫苕溪时,我大吃一惊。我只是把“苕”误认为是“子”,基本上是对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镇的地图,也没有看过这里的方志,也没有听人提起过,更不用说朋友提到的米芾的《芈溪诗卷》了,至于苏轼的诗我也不知道姜夔的词是怎么写这条河的。为什么我会无意中知道它的名字?
难道说,前世我就住在这离家乡两千多里的江南江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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