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十五分,我打开手机上的监控器软件,老家客厅里已经是一片昏暗。只能看到父亲卧室门上面的小窗,透出一片灰白色的亮光。
父亲还没有休息。我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父亲,犹豫了半天,又放下了。
他肯定是躺靠在特意点高的枕头上,吸着烟,朝着某个方向目光放空,沉默地发呆。偶尔嘴里会发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语句,或情绪激烈的高声,或和风细雨地呢喃。我知道,他肯定又陷入了人生中的某一个片段的回忆中。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这个时候客厅里那盏高高的节能灯肯定还在工作。电视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豫剧唱段,或者电视剧里男男女女的声音。给寂寞的屋子平添几分喧闹和热乎。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这个时候也许她的红色的老年手机已经响起,在电视声音的背景下我们会天南地北,家长里短地聊会天,她和老爹的身体情况啦,兄弟姐妹各家的状况啦,地里的庄稼啦,甚至哪个亲戚家又有什么事情啦……我们的电话粥总是很长,手机发烫也舍不得挂掉。
母亲走后,父亲让我们教他用手机。他一直坚持要用母亲的那只红色的老年机,也许这样能给他母亲还在的错觉吧。用监控里的即时通话功能跟他聊天,可是听力已经退化的他听不清了,用耳朵贴在摄像头上,也不怎么听清楚。打电话吧,也是听不清楚。说不了几句就挂掉了。
每次心里难受,想念母亲的时候,拿起电话却打电话的时候,却只能看着电话号码发呆。母亲走了,有些事情终究是变了。再也没有一个高兴的声音接起电话:“喂,二妮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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