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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瓷写给梁兄(九月梁朝)的信

天青瓷写给梁兄(九月梁朝)的信

作者: 煮星星 | 来源:发表于2023-04-14 13:16 被阅读0次

梁兄:

      别来无恙!

对你一世一世的惦念,终换来我们九百年后的再次相见。对你的每一次思念,都化为我自身寸寸的“开片”。那日与你在博物馆重逢,我内心五味杂陈,悲喜交织,喜的是这太平盛世的你,幸福圆满,喜乐安康;悲的是这九百年间,你已将我彻底忘却,犹如陌生人一般站立于我面前。是你的女儿率先发现了我的存在,是她惊叹于我身上那如玉一般的釉质,才将你吸引了过来。

“爸爸,你来看这个瓷瓶,这就是周董歌里出现过的那个天青瓷!”

“九月,周董唱的那首歌名不是叫《青花瓷》么?”

“哎呀,老爸,你能不能严谨一点?青花瓷和天青瓷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好不好?正好我来给您科普一下:青花瓷产地为景德镇,是在白胎上手绘以青花,高温烧制而成。天青瓷出于宋代汝窑,釉色温润如玉,表面呈细小开片,上面并不绘制任何纹样,它只有在下雨天……”

听你唤她“九月”,一个多么动听的名字啊,仿佛所有美好事物的熟成都在这个月份,怪不得她如此博学、聪慧。你当然不会记起,我与你的初见也是在九月的一个阴雨天。

北宋末年,那时的你,还是官窑中一位极具天赋的制瓷匠人。你烧制的瓷器,造型秀丽,器口平滑,釉色纯正,深受皇室的喜爱。那时天青色的我虽还没有“诞生”,但家族中的亲戚们各个身价不凡,皇室为了烧制出最完美的瓷器,不惜成本地在釉料里添加了珍贵的玛瑙,由于温度和配料的不同,大家出窑后呈现出的颜色也是异彩纷呈:有粉青、天蓝、豆绿、月白等色,所有瓷器都在争相恐后地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美丽。

有一天,善于“琢磨”的你也遇到了难题。

“雨过天青云破处,诸般颜色做将来。”那源于宋徽宗的一个梦境,那晚他梦到了雨过天晴后,天空中呈现出了奇异的天青色,他在梦境中对这种颜色恋恋不舍,于是醒来后便传下旨意,让烧瓷工匠们用这种天青色来制作瓷器。

你努力了无数次,却仍未找到精髓之所在。因为在釉料里有一种铁元素,这种元素的特性是不可控的,窑内氧气太充足时,釉料表面就会呈现出黄色。氧气不充足时,釉料又会变成蓝绿色。釉料施厚了又发黑,窑内温度太高又发紫。你就是在那种科技丝毫不发达的时代,一次次地坚持尝试,终是“功夫”未曾负了“有心人”。

那日,天气湿漉漉的,出于对职业的敏感,你便知明日会下雨。你心想,要赶在下雨之前,再拉制些素坯,放到窑内烘干后可供明日之用。你割下了一块泥,放在制坯台上后,便开始旋转拉扯。很抱歉,我“体内”的一块沙砾在高速旋转下将你的手割伤了,你没有闲暇去顾及你流血的手指,你总说高岭土“养人”,泥巴混到血肉里也不会感染。于是你的血液就这样融合在了我的坯体里,或许是这一巧合成就了你我。外面大雨滂沱,你依旧苦苦看守了一夜的窑温,你可能还不知道,雨过天晴后也是你功成名就之时。

待窑温冷却下去,你依旧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窑门,窑里呈现出的那一抹“天青色”着实耀眼,从而把你“晃”得“站立不稳”。你确定自己成功了,而我是那其中一枚,拥有最纯正“天青色”血统的瓷瓶。你把我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生怕我会跌落。在你手中,我依然在“噼里啪啦”地开着“片”,你或许听得懂,那是我骄傲地在向你发问:梁兄,对于我,你可还满意否?!

你没有回答我,但是宋徽宗却很满意,他大张旗鼓地把我接到了宫中,并摆在了最显赫的位置上,群臣围观,无一不惊叹于你赋予我的美丽。你得到了丰厚的赏赐,也成了汝窑的“掌门人”。你胸怀坦荡,毫无保留地传授于你的弟子,在何种湿度下瓷器表面才会出现这种颜色,你幻想着有朝一日这种技艺可以流传到民窑,能够让百姓们也共享这一抹“天青色”。

是的,如今发达的制瓷工艺,想要获得任何颜色都是易如反掌。“天青色”虽然再也不用等烟雨了,可是我却等了九百年,才盼来了你……

注:瓷器开片是指瓷器釉面的一种自然开裂现象,是一种独特的肌理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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