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瓜记

   

  十几天前，妻的哥嫂接连打来电话，说这次进的瓜压住货了，想来叶县卖瓜，便宜些，赶紧处理掉，再去进新瓜。之前总在十一矿卖，三四千斤瓜，两三天就售罄。而这次，五六天了，还有一平车，都愁死了。听他们这样说，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帮忙卖瓜。

      挂了电话，我埋怨道，你答应得倒爽快，咱俩会卖瓜？在哪卖？瓜中不中啊？都卖五六天了。妻貌似也是一脸愁容，但又坚定地说，不答应咋弄，拉来咱俩帮忙招呼着就行。

      妻给他们交代的傍晚时分还不到，哥嫂就开车而来。引他们把车停在了我家小区南边的一里桥上。桥两侧足够宽阔，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这里一直是新鲜瓜果蔬菜的火爆卖场。尤其早中晚三个饭点前，非常下货。便利了人们买卖的同时，交通也确时有拥挤。城市管理部门不停开车前来驱赶，小商小贩就适时地与城管打起了游击。他们实在不舍这卖瓜果蔬菜的黄金地段啊！受疫情影响，为刺激经济，政府号召路边摆摊，恢复人间烟火。但划定的固定位置，大多是偏僻之地，人迹罕至，卖家比买家多。理论宣传中的各项美好，只停留在为政者的讲话稿里，小商小贩苦等仍卖不掉货的辛酸与愁苦，却深深烙印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里。

“咱这瓜赔钱卖哩，这开封西瓜5毛一斤，不卖1块了。这金香玉甜瓜卖1块1斤，之前在十一矿都卖3块哩！这可是洪庄杨本地产的好瓜啊！糊涂麻缠，赶紧处理处理吧！这都耽误拉两趟瓜了，这哪一趟不得弄个一千多块啊！”哥对妻交代这话时，嘴角不停地抽搐，眼眶发红，眉毛都拧成了团。嫂子站在一旁，紧了紧头上白色遮阳帽的带子，掏出随身携带的镜子，补起了妆容。我与哥揭起车上的帆布篷，妻搬下台秤。只见绿绿的西瓜堆在车斗的前头。瓜的个头有大有小，小的多，大的少。瓜罢儿了应该如此。明黄的金香玉甜瓜，却一如黄色的宝石，堆积在车斗的后面，甚是耀眼，并散发阵阵清香。

      “这瓜，皮黄瓤白，甜糯可口，咱切开一个，你先尝尝。原先想着金贵，木舍得切开让人家尝，好多人木吃过，也不认识它，卖不动。”原来，涂抹已毕的嫂子，切开了金香玉甜瓜，正递给我一块。说话间，已有两三位骑电车的顾客围拢而来。嫂子右手拿刀，左手托着本要递给我的那块瓜，“嚓嚓嚓”，眨眼间，利索地分成三小块递给了这几位顾客，“您先尝尝，好吃喽再买，之前3块1斤，现在处理哩，1块钱1斤！”妻也适时地把胶袋递到他们手上，“买几个吧！给老人孩子捎回去尝尝，这是洪庄杨的沙土甜瓜。”并也有模有样地吆喝起来。“师傅，那你帮我捡三四个好哩，要那甜哩！”一位中年大姐冲我说的。“啊？！好好好！”我硬起头皮，踅摸起瓜来。心想，我不懂瓜呀，只有凭自己以往买哈密瓜吃的经验，捡那些瓜皮有皱的，闻起来带些香味的装起来。还没把袋子捡满，一位穿着白底兰花连衣裙的姑娘拉了拉我的衣服，细声细语地说“师傅，我都喊你三遍了，你也帮我挑三四个黄甜瓜吧！”“好好好，不好意思，刚没有听见。”抬起头，才发现瓜车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买瓜的顾客。妻、哥也都正在给顾客挑瓜，嫂子称瓜、收钱，手掌大的微信、支付宝二维码挂在胸前。

      “敏、浩，我先不买吧！我跟您李婶先帮着看瓜。人太多，刚一个女的，瓜木称就想兜住走哩！我说哩，她才称称掏钱骑着电车走了。”"中中,谢谢你们了兰姨、李婶！恁这么快可下来了,我才在咱小区业主群里发个卖瓜的信息，您可都下来了，先尝尝吧！”妻边拉起兰姨的手，边冲着李婶感激的说道。“卖吧卖吧！俺家您李叔在门口也给咱小区哩人宣传着哩，说咱院敏在这桥上卖瓜哩。人不多喽，俺俩再买。”李婶大手一挥。

        .......

      人潮散去又聚拢，聚拢再散去。一平车瓜短短十几分钟已售少半，掂着瓜往北走的大多是我们小区的邻居，和附近熟识的商户。

        “中了！中了！恁很在这卖哩，桥上不让卖东西。”桥北岗亭外正站着一位城管，很是不满。“好好好，俺马上走。”妻赶紧应声。说话间，又顺利打发走几位。“还不走？您都不给一点面子？看着面熟已经让您在这卖一二十分钟了，还不中？非得让我受批评？”这次，城管同志的嗓门提高了八度，两眼瞪得超大，气呼呼地说道。“中中中！对不起，马上。”妻赶紧示意哥把车开到桥北头河北沿的便道上。还未挺稳，小区门口药店老板娘，走过来说：“敏，停这会中？走，停咱药店门前，过往行人都能看到，还守着小区门口，往家掂省劲。”“那好，谢了啊！”瓜车开上道牙，车头对着药店留有方便进出的距离，车尾朝东，对着昆阳大道。一霎时，人群重新聚拢。“我是1号楼的，给我挑仨。”“我是咱三号楼的再给我称6个，放冰箱慢慢吃”.......  “咦！敏，真中！”嫂子冲着妻竖起一个大拇指，咧着嘴笑，眼眯成了一条缝。“敏，您小区的再买，每人都再搭个吧！另外，给这家药店老板娘先掂几个尝尝！”哥走过来，感激之情尽在话中。

      不觉已是将近十点，瓜也所剩无几。妻姐一家，结束了高山舞校一天的工作，驱车前来。“我就说吧！放俺拉丁学校门口不中，还不胜放在敏家小区门口哩！俺还没有帮上忙，这可卖完了吧！”妻姐不无得意地说着。“买咱瓜的，少部分是过路客和附近的，大部分都是这小区里的人，还是敏开朗大方，人缘好啊！”哥对妻姐自豪地说着。送走哥嫂、妻姐一家，我俩已是疲倦不堪。“可不能就这，明早让人家清洁工嘟囔咱。”望着卖瓜留下的满地垃圾，妻边说边快步走向小区门卫处，拿来扫帚、簸箕，细细地打扫干净。

      回到家，我故意对妻说，你看，人啊，是不是都好图便宜？这么快一大车瓜可卖完了，恁哥嫂不发愁了吧？  看来，再拉来一车也不愁卖。     

      妻佯装生气，正色说道，傻瓜，你咋这样想？便宜瓜到处是啊！

        一次卖瓜经历，让我更加明白，亲人也罢，邻里也好，终将是以心换心。而且，娶妻如此，甚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