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绝望的书?
有人说这是一本令人绝望的书,因此,看或者不看?我犹豫了许久。
我的内心,在狂烈地靠近着一切消极的,颓废的,现下流行所谓丧的东西。对于一本令人绝望的书,我不由自主地好奇,情不自禁地想要一探究竟,不可抑制地想要窥视其中的隐秘。
然而,对于内心阴暗的我而言,对于本就在抑郁之中挣扎纠缠的我而言,看这样一本书是否真的合适呢?作者的绝望,我,可以承受得住吗?
带着这样的担忧,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最终,我翻开了它的第一页,并安静地读完了最后一个字符。
等待中排山倒海的压抑,没有到来。想象里无法承受的绝望,亦没有到来。
我平静地阅读过,又平静地好似自己从不曾阅读过。
一本令人绝望的书?我似乎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也似乎高估了别人的言论影响力。
所谓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大概是阅历尚浅,不懂得真正的绝望是为何物,也可能我的阅读理解能力尚有待提高,总而言之,我与书未能如愿所偿地共鸣,倒是有些莫名其妙地懵懂。而这份懵懂也含糊着,在胸中无力形成抑郁的种子,更妄谈生出绝望的花果。
身为千万个哈姆雷特中的一个,我所读的叶藏有些出乎意料地轻淡地漂浮而过了,完全不似预想中的那般模样。我未能体会书中真意,却也阴差阳错不必受压抑之苦,这结局,不知该喜该忧。
可世间解说千千万,谁又能对一本书的理解下一个明确的是非对错呢,绝望才是此书的真意,我所读便是失了《人间失格》的味道么?
太宰治?叶藏?
有人说这是太宰治的自传体小说,是绝笔之作。
我竟忘记了,作者是太宰治,而傻傻地将叶藏当成了作者。也或者叶藏就是太宰,只是我过分纠结于这些细节罢了。
太宰就是叶藏,叶藏就是太宰,太宰不是叶藏,叶藏也不是太宰,这其中的差别在哪里?我一边混沌着,一边干脆将小说中的一切都当做现实来看。
现实是太宰是富家公子,小说是叶藏是男爵次子;现实是太宰在痛苦颓废中愈加绝望,小说是叶藏在绝望痛苦中愈加沉沦颓丧;现实是太宰是颇具才华的小说家,小说是叶藏是才思横溢的漫画家;现实是……小说是……
尽管小说中的叶藏有无数荒唐的想法与行为,但太宰与叶藏还是有着无数的相似之处。用一个极端的叶藏将那个引而未发的太宰,将那个蠢蠢欲动的太宰,用文字的方式表现出来,释放出来,他不能像叶藏一样成为彻底的无赖,却可以借由一支笔将这个“无赖”画出形状,捏出轮廓,最终注入自己的神魂,叶藏活了,太宰便可以安然死去了。
局外人?笑面人?
叶藏说他害怕周遭的一切,害怕人类,所以他极尽所能地搞笑,竭尽全力地“服务”于他人。真实的他,是哀伤的,是绝望的,是恐惧的,是胆怯的,是软弱无能的,可为了讨好人类,他选择了搞笑,将真实的自己沉重地压抑甚至囚禁起来。
笑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语言了,有了笑,就可以完成世间大多数的伪装,而又不被轻而易举的识破。叶藏的滑稽是惨淡的滑稽,是迷茫的滑稽,直到滑稽变成了他的骨,融入他的血液,他已经离不开滑稽,离不开搞笑了。尽管他那么地厌恶搞笑面具下虚伪的自己,却还是习惯性地选择了“搞笑”作为自己的安全港。“搞笑”成为了他活下来不可或缺的一个手段。
叶藏的搞笑是假的,是带着讨好的卑微刻意而为的,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另外一本书――雨果的《笑面人》。
《笑面人》的主人公格温普兰被儿童贩子做了毁容手术,从此脸上永久地刻上了笑容。他的生活悲哀而郁苦,他不想笑,可是他的脸一直在笑。他在悲伤着,可是他的脸在笑着。他的内心在痛哭流涕着,可是他的脸依旧在肆无忌惮地笑着。格兰普温只能带着那张永久地刻着笑的脸,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悲伤哀愁,人们只是喜欢他那张滑稽的搞笑的脸。
人人都喜欢笑,不喜欢哭。哭是软弱,是无力,是负能量,是消极,所以要笑,不要哭。
很奇怪,人们莫名其妙地为自己立下这样的规则,好像哭是世上最见不得人的事情。
人们不仅喜欢自己笑,还喜欢看别人笑,大家都笑了,这个世界就安泰了。
想哭的人,那就哭吧,可是哭就意味着成为局外人,成为格格不入的人。
你为什么要哭?要笑啊!要笑啊!这个世界要充满欢笑啊!
欢乐的笑声充满世界,哭泣的声音没有了,可我们分明看到有人在流着眼泪,欢腾的笑着,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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