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以后有我”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又梦到了奶奶，我和她整理旧物，将一些破旧的衣服扔掉，奶奶满脸悲伤地跟我说：“这两件衣服是我结婚那年买的。那个时候家里穷，我揣着五毛钱去镇上买了两块布做新衣服，又买了几块糖，算是结婚了。”

           

我被奶奶这段话触动，想起她如今已经年近八旬，而我还没有能力尽孝。那句“奶奶你别怕，以后有我”就像鱼刺卡在了喉咙里，憋的我流出了眼泪。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因为梦到奶奶哭醒了，每次醒来都是凌晨，我都会赶紧打开手机，翻看短信，微信和通话记录。

我特别害怕梦里发生的事儿会出现在现实中，我一定要确认没有任何坏消息，才会放下手机，随后躺在床上，纠结着我到底要不要回老家工作。

1

对于大城市打拼的我们来说，最让人无法承受的，不是工作有多累，上班要走很久的路，挤不上去的地铁。

不是为了生活吃了多少苦，而是亲人有事的时候，那种没办法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无力感。

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握着手机，一边哭一边询问家里的情况，特别想回去看看，但是因为工作太忙，机票太贵，亲人的那句“没事儿，不要担心我”而放弃了回家。

我记得杭州有一个朋友，他努力了很久终于成为了上市公司的主管，正值事业上升期的他可是他却选择了回老家。

我曾问过他回老家做什么样的工作，他笑着跟我说：“别提了，老家没有什么好工作，就图离家近点儿，多陪陪亲人。”

那个时候我特别不理解他的决定，我认为孝敬不一定是要回老家，只要你事业有成，赚很多钱，就有能力将父母接到杭州。

可是当我得知他母亲患有脑梗，行动不便的时候，我再也没有劝他一句。

因为按照他如今的工资，他要在杭州负首付至少要工作4年。4年会发生很多变数，我们都不敢肯定那个时候她的母亲是否还康健。

2

朋友跟我说：“说来好笑，以前我妈身体健康的时候，一直催我回老家，催我结婚，而如今躺在病床上却劝我留在杭州。”

当她听说我辞掉杭州的工作的时候，和我置气，但却一直问我爸我回家的日期，嘱咐我爸晒好被子，做我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我爸跟我说我妈住院的那几天，她特别怕死，她攥着我爸的的手，一遍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她想听听我的声音，她害怕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没人催我结婚生子，没人替我照顾孩子……她更怕瘫在床上，成为我们父子两个人的累赘。

我爸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他压抑着哭腔说：“儿子，你要是有空回来就待两天，陪陪你妈，这么多年她真的很不容易。”我流着眼泪说：“爸，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那一刻我想的不是如今的工作多么体面，而是我再不回家，我就没有妈妈了。

他跟我说这段话的时候，我能体会到“忠孝难两全”这个词的分量。我和他一样，在父母和大城市的机会之间纠结着，自责着和悔恨着。

3

我记得今年2月份离家的时候，那天奶奶攥着我的手哭着跟我说：“奶奶舍不得你，你这一去杭州又是一年，奶奶怕等不到你。”

那一刻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摸着她粗糙的手强忍着眼泪说：“不会的，你别乱说，你身体很好。”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不止她害怕，我更害怕。在杭州工作的那三年，我晚上睡觉从来不关机，我害怕错过任何电话，我不敢看我爸发给我的微信，我担心有不好的消息发生。

我婶抹着眼泪说：“你说那句娘，我走了的时候，我心里特别不舒服，眼泪止不住流。我看着你长大，真的舍不得你。你在外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4

我爸送我到车站，然后又买了回家的大巴，我送他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他突然拉上了大巴车的帘子在揉眼睛，我打电话问他：“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在电话里哭着说：“我看着拉着行李箱，站在雪地里的你，心里特别难受。这么冷的天，爸心疼你。”

那一刻我们父子两人都握着手机哭。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我爸哭，第一次是爷爷去世，他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尽孝，第二次是心疼在外奔波的我。

5

时至今日，我越来越后悔，毕业后选择了大城市。如果我留在老家，每周都可以和家人相聚，也有可能我已经为人父亲了。

我一想到不能尽孝，我就特别地难受。每天除了努力工作，完成自己的梦想之外，我还在祈祷着，父母亲人一定要健康长寿，他们一定要等我。

虽然我做不到接他们来大城市，但我可以给他们买他们喜欢吃的，喜欢穿的，邮递给他们；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父母担心，这也算是一种孝顺。

我真的很想很想家，可是老家那边真的没有我喜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