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像个人偶一样,目光呆滞,心如死灰。从小只听得奉承话,从未遭遇过这样混账说辞的她,胸口似堵了一块巨石,她哽住了,她感到太阳穴上的血管胀了起来,嘭嘭地跳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她是一刻也活不下去了。前方路口是红灯,她视而不见,直愣愣地一脚踏了出去。正在行驶中的车辆突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她恍然惊醒,立刻收脚退回到人行横道,暗自思忖,倘若她在三十二岁的芳龄就香消玉殒,似乎也太残酷了。
回到家,沈月直奔卧室,她将房门反锁,扑倒在床上。她不止一遍地回忆着发生在她身上的可怕之事。她无法理解自己,她的所作所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到底是什么慑住了她,使她投入了全伟龌龊的怀抱?怒火在她的胸口燃烧,厌恶感撕扯着她的心。她好像脊梁骨都被打断了,整个人全瘫掉了。她觉得这辈子也不会忘了这次羞耻,她不住地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到宝儿在哭。刚才进屋,她没注意到家里的另外两人。她打开房门,见小宝弱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李丰在给宝儿擦眼泪。
“宝儿怎么了?”她瞥了一眼李丰,他也没好到哪去,两眼红红的。
“妈妈,我不要你和爸爸离婚,我要爸爸,我要妈妈!”宝儿哭得更厉害了。
宝儿的哭声再次勾起了沈月的眼泪,她又愧疚又难过,抱着宝儿道,“宝儿不哭,爸爸妈妈不离婚!”良久,宝儿在她的哄劝中才止住了哭声。
在将宝儿的悲伤情绪暂时平复后,她发觉自己心中的怨恨渐渐地也迟钝了下来。她好比是个猛然发了疯病的人,清醒之后为她依稀记得的疯病发作时的所作所为感到哀伤和羞愧。那么,既然是发了病,就还是有机会请求人们原谅的。她相信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应该会怜悯她而不是责备她。然而想到她的自信心因此悲哀地化为乌有,她又不禁唉声叹气,她还能求得他的原谅吗?
坐在沙发一侧的李丰埋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脸色灰暗,两颊也瘦了一圈。
她自责地垂下目光,“我……想请求你的原谅,可以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以极不自然的语气说道。
他心烦意乱地打断她,“你把这个家还有我推到了崩溃边缘,岂是一声对不起就过去了?我没法原谅你。要是那样的话,我连自己都看不起!”
“你想怎样?”
“离婚。”
“那小宝呢,他还那么小?”她近乎哀求了。
“不要跟我提小宝,你没资格!”他轻蔑地怒视她道。
“我知道了,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找好房子就搬走。”说完之后,她全身的力气都似被抽空了。她转身走向卧室,脚下却一软,差点被自己绊倒。这要换作以往,李丰早上来关切地扶住她了,而现在他坐在那儿无动于衷。她能感受到他投在她背后的那双冷冷的目光。她可能真把他伤透了,现在这样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的眼泪如决堤一样流了出来,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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